飄天文學 > 焰火綴詩筆 >第2章 沒有心的女人
    太叔妤嘶啞着嗓音打斷他,職業微笑:“當來世再報。”

    薛雪一怔,隨即卻笑得更甜了。

    笑的同時手上動作也不含糊,輕而快地掏出了一把薄韌的小刀,像是沒聽到太叔妤剛剛的話,繼續說自己的:“我也不求你以身相許啦,你就把你的心送給我好不好”

    雖然是詢問的口氣,但明顯沒有詢問的意思。

    薛雪動作伶俐地剝開了手下女人身上破爛的大紅衣裳,一張漂亮得妖里妖氣的小臉上笑意更甚,既不尷尬,也不飄忽,眼不斜視地擡手就覆蓋上去摸索確定位置。

    結果

    他這是真的驚訝了,很不滿的嘟囔問道:“怎麼沒有心”

    這樣說着他不確定地再次摸了摸,手下還是一片平靜。

    “對呀。”太叔妤沒力氣掙扎也就不動,任人魚肉地躺屍,洗腦自己“這不是我的身子不是不是”。

    淡淡回,“大概被狗吃了吧。話說我很喜歡你的臉呢。”

    少年聞言又笑了,手上的小刀在太叔妤被撕咬破了正滲血的脖子上逡巡。

    半晌,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主意,似乎很高興,壓都壓不住,偏偏還故作委屈,道:“是比你好看上了天了。漂亮姐姐,我現在又不想要你的心啦。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好不好”

    太叔妤拒絕:“不好。”

    她接下來的路目標清晰,回虐,迴歸,沒有其他。

    薛雪也不在乎,他玩他的,幹其他人什麼事兒

    他又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主意,越發躍躍欲試,爲了更好地實施主意,甚至於屈尊降貴,彎腿把墳上髒兮兮的小姑娘背到了背上。

    羣狼和屍狗的嘶吼聲被他幾個起躍遠遠甩開。

    又行了好一會兒,薛雪才停下步子來。

    這時候太叔妤神智早已昏蒙暗淡,似乎有點點璀璨陸離的燈火滑過眼角,又似乎被人半丟半放地拋進了一片柔軟,再似乎

    胸口微涼。

    她的那點子強撐的意識終於還是陷入了一片徹底的混沌。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雖然不是文辭中的姑蘇,豈閭湖風景也稱得上優美別緻,護城河曲曲折折繞了古城一圈,又從中橫貫而過。

    河水沁涼,在夏日的陽光熠熠生輝,裏面菡萏嫋娜,蓮蓬夾着蓮子垂眉含目。

    太叔妤沒看到詩文裏的姑蘇,卻既聽過了鐘聲,在幾個月前被癩皮狗追得汪似的時候;今日又坐到了客船。

    也勉強算個圓滿

    她跪坐在一張蒲團上,頭上是烏篷船稀疏漏洞的草蓆,點點光線透過漏洞打在裏面一張半舊的小木桌上。

    小木桌上是臺極不符合簡陋場地的精美銅鏡,清晰地落着面前人的影子。

    鏡子裏的人正擡手,過分纖細的掌骨遮掩住了半張臉,一身看着就知道是和誰同款的騷包花色長袍,僵硬地歪了歪頭,扯扯嘴角。

    一陣吱嘎的彷彿老朽的枯木彎折的聲響隨動作窸窣。

    她又摸摸自己心口的位置,微微起伏的胸膛裏,一團冰涼“咚、咚、咚”地跳動。

    突然,鏡子一晃。

    隨之是一個少年人甜膩得倒牙的呼喚:“阿姐,我回來啦”

    太叔妤沒做聲,只拿開手,隨着一聲沉悶的“碰嗵”,硬生生將自己動作僵硬地甩到了蓬船上唯一的那張小牀上。

    嘖,光是聽着響聲薛雪就覺得牙酸。

    他剛從石橋低矮的那段跳上了船,花裏胡哨的袍尾滑過一條彩色的小尾巴,手裏還提着熱騰冒氣的肉包,跟任何一個急於歸家的鮮衣少年一般無二。

    就是動作野了點,雖然看着矯捷動人,還是讓岸邊河上看着了的採蓮姑娘們緊了一口氣。

    看他安然鑽進了烏篷,才捂着嘴紛紛笑道:“可是個不錯的,看,多會照顧人啊。”

    “是呢,小姑娘總算也是個有福之人都這樣了還有個人不離不棄。”

    “長得還好嘞”

    烏篷船順水飄蕩,漸漸的,那些打趣就遠了。

    薛雪把肉包放在案几上,不知從哪兒還掏出幾個精緻的陶瓷碗筷,分裝了包子。

    想了想,又從儲物袋裏掏出了一瓶清酒。

    相比於裝肉包的精緻碗筷,裝酒的容器就明顯粗糙了不止一個等級

    說不定還是買碗筷附贈的,幾個灰不溜秋塗抹不勻的杯盞,缺蓋少角的。

    他十分心安理得地將肉包子碗拉到了自己身前,再將酒碗遞了對面去。

    這麼一番動作做完了,才跑過去蹲在了牀邊,十分仔細地上下摸索了一遍牀上的“作品”,看有沒有缺胳膊裂腿的。

    探索完滿意了,才收回了手。

    嬉笑:“呀,阿姐怎麼可以這麼不愛惜自己呢。”

    太叔妤咬肌無力,一說話就得哆嗦,於是聞言只是覷了那人一眼,眼含神之蔑視:呵呵

    得,哼唧完了又焉了,渾身火辣辣疼得受不住,在小牀上吱嘎吱嘎地翻滾。

    若是有人有讀心術,便可以聽到她此刻滿身心中刷屏的哭唧唧

    她真傻,真的。她單知道小虐怡情可以放鬆身心,她不知道再稍微時運不濟點也可能遇到大虐。

    她早年遇到了一個很好看的少年,綺年玉貌,冠蓋華京,就是身世不怎麼好總讓人欺辱。於是她拿了虐文女配的劇本,然後她救了他,再誤導是“她”救了他。

    果真,他很聽話的,九死一生護“她”安樂無憂榮華盛寵,咬牙切齒設計她這個據說驕傲跋扈冷血無情只知道欺負善良妹妹的惡毒嫡姐不得善終。

    噢,玩過頭了,她有點怕怕,她於是絞盡並不充盈的腦汁去揭露自己其實對他有恩的事實,沒人信。

    她急了,央系統查看進度,終於修改了終極任務的困難程度,她想過完成任務後各過各的奈何橋從此再不相干,直到事情的發展再次嗶了汪了

    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她被剜了心了,丟棄在了冷颼颼的亂葬崗,手裏還僅僅握着一抔黃土

    那是她最後的愛,她早晚有一天也要把他給埋了

    然而命運總喜歡神轉折,喜歡給她這樣沒大任的炮灰點亮一燭希望然後方便勞其筋骨。

    所以她沒死在亂葬崗,被又一個蛇蠍美人狗口奪肉救了下來,再在他陰狠有餘、天賦扯淡的菜鳥技藝下,一紙殘卷,練成了活死人

    弄得她現在不人不鬼的,真的大丈夫

    想到這兒,太叔妤牙疼眼疼心口疼腦闊疼連帶着全身都疼

    而薛雪一瞧她小眼神,頓時興奮了他最喜歡別人怨毒死他又幹不掉他的模樣了

    就是這瘋女人的怨毒不夠真誠,瞧着總不太得勁兒

    他把一張妖嬈漂亮的小臉越發湊近在太叔妤的眼皮子底下,反手指了指木案上的劣酒,笑意矜矜,一臉求表揚:“我可還記得給阿姐帶回了酒呢。”

    太叔妤癱牀上沒說話。

    薛雪知道她現在也說不了話。

    說來也是運氣啊,本來也就是因緣巧合纔得到了一瓶據說封印已久的上古惡蛟的血液,他拿來試驗了無數次都沒辦法用,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也不過是那人仗着道法高深撐了小半個月。

    本來都要放棄了,結果看這瘋丫頭跟只癩皮狗都能攪合半天,隨手試了試,沒想到竟然成功了

    老天爺難得瞎一次眼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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