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懺臉上皮肉僵硬,勉強笑笑:“還好,應該能撐到出去。”
譚雨筠覺得不能再多做耽擱,沒有猶豫,運氣輕功,腿腳微微發力,一下躍入井洞之中。
陸懺咬牙堅持,也跟在她後面跳入井洞。
井洞很淺,到底之後,一條向外延伸的漆黑甬道出現在兩人眼前,洞裏很陰涼,甚至透着些刺骨的寒意。
兩人裹緊衣物,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他們不知道甬道有多長,亦不知道通向哪裏,只是走了很長時間還沒有到頭。
陸懺只覺的自己的身體越發僵硬,呵了涼口氣出來,泛着乾冷的白霧。
這時只見前方漸漸透出幾抹光亮來,兩人欣喜,加快了腳步。
徑直跑出洞外,日光撒下,帶着些許溫熱,兩個人擡手覆住雙眼,他們在昏暗洞穴之中被困了整整一日,突然見到光亮,只覺得刺眼無比。
這裏早已遠離落塵山脈,乃是落塵西側的一處蔥鬱山林之中。
“臭狐狸,我們可算是出來了。”譚雨筠開心地笑着,轉過頭想要和陸懺抱怨此番的艱辛,卻沒想到一轉眼的功夫,陸懺砰地一聲暈倒在地。
她慌亂地從地上扶起陸懺的身體,拍拍他的臉,急道:“喂臭狐狸,你醒醒啊。”
她叫了許多次,可陸懺還是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她眼神凝重,只見陸懺臉色慘白,眉宇之間一團青黑之氣久久不散,神色痛苦,似是身子裏有什麼異狀。
譚雨筠微微愣神,便想道:“原來這臭狐狸的經脈傷勢早已惡化,一路上不過是憑藉意志支撐,這下逃脫出來反倒心神鬆懈,暈厥過去,現下須得趕緊找到那黎三途爲他救治纔好。”
她心頭打定主意,嬌軀用勁背起陸懺,面帶焦急之色,邊走邊說道:“臭狐狸,你還欠我一本丹闕經呢,可別就這麼死了。”
她一個女孩子背起陸懺這樣的少年來本就不容易,再奔行好遠的路出去,早就疲乏不堪。
沒多久,潔白的額頭上冒出滴滴晶瑩汗珠,呼吸微微粗重起來。
但她絲毫不敢停歇,感受到陸懺傷勢之重,腳步不由得又快幾分。
山林崎嶇,樹木枝丫繁多,刮在譚雨筠身上,劃出一道道細傷痕,滲出血來。譚雨筠只是皺了皺眉頭,沒有太過在意。
要找黎三途,按照段無涯所說,是要到渝州境的鳴皋山。
原本落塵宮就和渝州同屬南境,趕起路來也要兩天時間。
譚雨筠知道陸懺身體拖不了太久,向順路的農家問過路後,揹着他先行奔徙到不遠處的一處鎮裏,買了馬匹,準備騎行至渝州城。
正當將陸懺放在馬匹背上的時候,旁邊茶攤卻有人談論起昨日的事情來。
“話說這兩日有傳言說落塵宮圍困正道四大宗門的弟子,是那作惡多端的山部堂主一人謀劃,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兄弟,你這消息卻是不太靈通,那紅髯鬼一個人能攪起這麼大的風浪”
“難道還有幫手落塵宮主蘇畫不是死了麼”
“嘿,那蘇畫妖女死了不錯,幫手卻是另有其人,我聽聞,幫手是個叫陸懺的人和魔宗七葉窟那個妖女。”
“要不說這次是多虧了青羊宮譚峭的弟子楚淮墨,若不是他神功突顯,力挽狂瀾,將那三個魔道妖孽盡數關死在落塵宮,恐怕這次所有正道弟子都要葬身魔窟了。”
茶攤的兩位兄弟說道這裏時,卻見一白衣少女面無表情的走過來,一劍斬斷他們面前的茶桌,茶桌一分兩半之際,只見少女朱脣微啓,吐出一句話來:“若再胡言,他日斬的就不是這木桌了。”
兩人坐在窄凳上,腳下一片狼藉,只覺額頭脊背冷汗直冒,身子也嚇得微微顫抖,擡頭見少女面若冰霜,寒氣迫人,轉身上馬,揹着一個昏睡男子,執劍策馬,絕塵而去。
他們哪裏還敢多言,站起身來想要離開,只覺腿肚發軟,使不上力氣,一屁股癱坐在地,再也站不起來。
山間土道,蜿蜒至盡頭。
譚雨筠策馬帶着陸懺狂奔許久,聽陸懺呼吸微弱,便偏過頭大聲向着身後說道:“臭狐狸,你也有今天,身受重傷不說,還叫那些人說你入了魔,如今你也和我一樣是個江湖上人人喊打的魔頭了,我看等你傷好後還能不能笑的出來。”
她說完,馬騎得更急了些,兩側綠蔭虛影般掠過,股股涼風拍在她白湛的嬌顏上。
又過了一日,譚雨筠不眠不休,只顧騎行,之前已經跑死了一匹馬,不得已又換過一匹繼續趕路。
這日剛好日頭偏西,她終是趕到了渝州城下。
只見青磚堆砌的城牆正中兩個“渝州”大字奪人眼球,譚雨筠策馬入城,她這一行奔了不下百里,一到渝州,她忽覺疲憊不堪,強堅持着向路人酒家問過去鳴皋山的方向,也不再多做停留,直接向那裏奔去。
青山翠綠,山下有一大湖,湖水盪漾,清澈如鏡,旁邊石壁嶙峋,綠草叢生。
譚雨筠行至一山下,忽見景色宜人,從未有過的芬芳愜意,想起段無涯曾說過,鳴皋山乃是絕世名勝,不覺恍然。
她揹着陸懺行至湖畔,只見青山綠水之間,有一老翁身着綠衫,鬚髮皆白。
卻好似那書上所說,鬢髮盡皤然,眉分白雪鮮。
他正坐在湖邊一塊光禿大石上,自顧垂釣。
一隻手握緊魚竿,時不時抖動幾下,另一隻手總是捋着自己頜下那綹山羊鬍。
譚雨筠揹着陸懺走過去,問道:“這位老伯,你可知這山上可有一位姓黎的大夫”
那老翁也不知聽沒聽到她說話,沒有搭理她,一雙眼睛只是盯緊湖面上的魚線。
譚雨筠又叫了兩遍“大伯”,卻還是沒有得到應答。
譚雨筠皺眉,就在她要自行上山的時候,那老翁卻突然轉頭喝道:“你這女娃娃,沒見我正忙着呢麼,你這幾句話把我的魚兒全都嚇跑了。”
譚雨筠心頭雖怒,只是感覺背上的陸懺呼吸漸弱,心頭急躁,便又問道:“老伯,我有要緊事,那魚兒我過後再賠你,我只想問一句,這山上是否有一位姓黎的大夫”
那老翁見她背後的陸懺面若金紙,目光一凝,有些別樣的神采,枯瘦手掌輕拂衣袖,語氣驚奇,卻道:“女娃娃,旁的稍後再議,你先把背上那少年給我看看。”
天津https:.tetb.看更多! 威信公號:hhxs6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