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風雲之旅 >第三百章 曲闌迴轉
    “現在的關鍵是我能不能在所有人齊集萬安寺之前將皇上救出來。”楊牧雲心急如焚,“只有這樣我才能補救我的罪過於萬一。”還未踏出幾步,渾身一軟,再也站立不住,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他想要掙扎着站起,可全身的力道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就是擡起一根小指頭也很費難。

    “她在我喝的茶水裏下了藥,”這是楊牧雲腦海裏泛出的第一個念頭,“可她和我喝的難道不是同一個茶壺裏倒出的茶水麼?”他有些迷惑不解。

    元琪兒緩緩的站起身來,來到楊牧雲身邊,靜靜的看着他,“你現在一定心裏很奇怪,你我喝的都是同一個茶壺裏的茶水,爲什麼倒下去的卻是你?”狡黠向他擠了擠眼睛,“茶壺裏的茶若是沒有問題的話,那藥就一定是下到茶杯裏了,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還用去想嗎?”

    楊牧雲嘆了口氣,“我倒底還是着了你的道兒,我本不該跟着你來這裏的。”

    “可你畢竟是來了,”元琪兒莞爾一笑,“既然來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你把我留在這裏,究竟要做什麼?”楊牧雲這時的心情反而沉靜下來,“你是要殺了我麼?”

    “殺了你,我怎捨得?”元琪兒悠然道:“你進來的時候,看見院子里布置的一切了麼?”

    楊牧雲默然不語,院子裏張燈結綵,一片喜慶的氣氛,不由看了元琪兒一眼,不知她又要搞什麼鬼把戲。

    “還記得那晚你救了我之後,我和你是如何在一起相處的麼?”元琪兒的晶亮的眸子似乎蒙上了一層霧氣,“那時我叫你郎君,你......叫我琪兒,我長這麼大,從沒跟一個男人在私下裏相處過,你......是第一個讓我心動的男人。”擡起俏麗的臉龐凝望着倒在地上怔怔出神的楊牧雲,繼續說道:“這裏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和我準備的,我要堂堂正正的嫁給你,等我們的婚禮一舉辦完,我就帶你回漠北草原,在那裏我和你一起生活,一起放牧......”

    楊牧雲心下一驚,屏住呼吸凝神運了下氣息,可全身痠軟,哪裏能凝聚起一分勁力。

    “這件事之後,大明朝政令所及之處都會發出對你的通緝令,”元琪兒似乎看出他要做什麼,“關內你是不能待了,你除了跟我走還能有別的什麼選擇麼?”

    楊牧雲的臉頰微微抖動了一下,一臉怒氣的看向她,“你此來京城的目的就是爲了帶我走麼?別忘了你是堂堂蒙古汗廷的郡主,一直以恢復大元天下爲己任,難道我會天真的以爲你會放棄自己的夢想,甘心做一個平凡人在草原上老老實實跟一個男人去過放牧的生活麼?”

    元琪兒的嬌軀微微一震,一雙澄澈的眸子怔怔的看着他,沒有說話。

    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篤篤的敲門聲。

    “進來。”元琪兒的話音一落,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一位身材魁梧、長着一臉胡茬子的漢子。

    “郡主,”那漢子右手放在左胸,身形微躬,向元琪兒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草原禮,“納察兒將軍派屬下來問您,您何時出城?”

    “我的事不用他來操心,”元琪兒從楊牧雲身上收回目光,轉而向那漢子說道:“這一次不能再失手了,否則不能向太師和大汗交代,好在大明皇帝被我軟禁在萬安寺裏,等消息一散播出去,便會在他們的朝廷裏引起軒然大波,進而影響明軍各部的兵馬調動,你讓納察兒將軍一定待機而動,得手後,立即把東西運回草原,路上不得有絲毫遲誤。”

    “是,郡主。”那漢子躬身應道。

    “姑娘,”方纔在院門口迎他們進來的那個富家婆走了進來,向着元琪兒貌態恭謹的福了一禮,“一切都已準備好了,現在就請您和公子在這裏一起更衣麼?”說罷看了倒在地上的楊牧雲一眼,臉上沒有絲毫驚異之色。

    “嗯,”元琪兒微頷螓首,向着那漢子瞥了一眼,“你回去吧,別忘了把我的話帶給納察兒將軍。”

    萬安寺白塔。

    “這一局朱公子贏了。”朱祁鎮與釋迦堅贊面前擺着一張棋盤,棋盤上的白子已將黑子困死了一大片,釋迦堅贊手裏拈着一枚黑子沉思半晌,無奈的搖了搖頭,將手中棋子扔回於鉢中。

    朱祁鎮一笑,目視黑白子交錯在一起的棋局,輕輕的說了句,“局面還不至於太壞,國師似乎還不應放棄。”

    釋迦堅贊目光平移,看着朱祁鎮微微笑道:“算上這一局,本尊已連輸三局了吧?”

    “這一局棋國師真的認爲無法再翻轉了麼?”朱祁鎮迎着他的目光笑道:“那我們再重新下過如何?”

    “朱公子棋藝高超,本尊望塵莫及,”釋迦堅贊雙手合十,“再對弈下去本尊不過多輸兩局而已。”

    “非也,”朱祁鎮擺擺手,“非是我棋藝高超,而是國師禪心不定,神思不屬,被我鑽了空子而已。”

    “哦?”釋迦堅贊臉上掠過一絲異色,“朱公子是如何看出來的?”

    “我被留置於塔中,非國師本意,”朱祁鎮看着他的眼睛說道:“國師方纔落子時眼神飄忽不定,不知心中所慮究竟爲何?”

    “朱公子目光如炬,本尊無從辯解,”釋迦堅贊微微頷首,“朱公子困於此處,便是本尊所慮,朱公子能解棋局之困,但本尊卻解不了朱公子之困。”

    “國師真如是想麼?”朱祁鎮神色微微一動。

    “朱公子要知道,”釋迦堅贊淡淡的說道:“這人生如棋局,棋子一旦落下,便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了。”

    “國師高論,”朱祁鎮眼中目光閃爍,“這棋子落與不落,但憑自身,就像國師,下面這局棋完全可以選擇不下。”

    “朱公子言之鑿鑿,似乎是在指責本尊,”釋迦堅贊微微一笑,“本尊如不接納朱公子,那朱公子將不知置身於何處,身邊是否還會有這麼一個閒情逸致的人與你手談一局。”

    朱祁鎮身軀一震,沒有說話。

    “朱公子但在此安坐,”釋迦堅贊緩緩道:“本尊對朱公子並沒有存叵測之心,朱公子放心便是。”

    “國師但存此念,我便感激不盡,”朱祁鎮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誠如國師所說,你解不了我的困局。”

    “未必,”釋迦堅贊微笑着輕輕搖首,“朱公子萬不可如此氣沮,現在雖無法改變什麼,但下一刻就不一定了,”說着自鉢輕輕拈起一枚黑子,向着棋盤上的一個空位放了下去,說也奇怪,方纔還即將被困死的一大片黑子,登時活了過來,反將一大片白子的出路給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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