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接下來幾天,伊秋還是照常過,但郭嘉也不知怎麼了,又開始了時常不着家的日子,直令郭母長吁短嘆,憂心忡忡。

    對此,伊秋也不能無所表示。人家傷心,你高興,這鐵定不行,於是她也就一副深閨怨婦的樣子,宛若幽靈一般不時在郭母身前刷存在感。

    比如清晨,在伊灝圍着院子跑步,做運動的時候,郭母瞧見了,覺得有失體統,待要發作之時,她便悠悠地現身,滿懷思念關切之情道:“母親,我弟弟阿灝生而孱弱,從前,我每日懸心,卻怎麼照料也不見氣色。”

    說到這裏便足以吸引一個母親的注意,於是她便等着對方入套。

    果然,望着氣色上好,活力十足的伊灝,郭母心念一動,想起自己的兒子也是身子自由不好,且現在都還三天兩頭的生病,不由向伊秋問道:“我看阿灝如今體質不錯,是因何法子,可否讓嘉兒一試。”

    “我也是這樣想的,奈何相公他那麼久都不回家,我縱是有心也無力啊。”於是又接着擺出一副深閨怨婦,哄得郭母無數安慰以後,伊秋又振作道:“爲了相公的身體,妾身必然會想盡辦法,只是此法有失德行,還得母親應允。”

    郭母其實是一個很好的女人,她並沒有太多心計,不然郭嘉也不可能養成那麼恣意跳脫的性子。爲母者,爲其子,總是會先妥協,然後不計原則。

    伊秋想在合理的程度釋放自己,又不想郭嘉兩面難做,只好耍一點小心眼。

    郭母爲了兒子,連忙答應道:“只不太出格便好。”

    “有母親這樣關心着,真是令人羨慕。”伊秋在內心感慨了一句,便也沒有再賣弄下去,直接敞言,並真情流露道:“我家也曾是士族,只因朝廷鬥爭不斷,被殃及池魚,不得不出來避禍。族人四散,自顧不暇,我父母自幼衣食無憂,哪懂得生存之艱,最後……”伊秋的話裏滿懷着惆悵,見她後來的遭遇,也知道她的未盡之意。

    郭母本就是個很善良的大家閨秀,原本所受教育便對娼妓有成見,此時聽聞伊秋的家世,便只有惋惜。

    “黨風不正,只盼嘉兒等年輕一輩能重振朝綱。”郭母之聲中有對國家的關切,也有對子女的期盼,伊秋聽後,倒顯得十分動容,笑聲寬慰道:“相公自有大才,只是身體纔是安身立命之本,還須多鍛鍊纔是。”

    不知不覺間,兩人便拉進了距離,伊秋便開始講訴自己是怎樣然弟弟身體變好的過程。

    “伊秋自從父母離世之後,便也不得常行察言觀色之事。秋時常見士族子弟雖學富五車,但卻大多體弱多病,反而是一些農家子弟,生得是孔武有力,若不遇上天災*,卻是顯少生病。何解?”伊秋稍頓,換了口氣又道:“人說是因賤命好養活,但據吾觀察過後,發現實則不然。士族子弟多埋首書房,多活動於方寸之地,出門也多乘坐車轎,是以經脈不通,氣血兩虧,而反觀農人,自然是田間家裏,兩處忙活,一來二去,身體自然就好了。”

    “原來竟然如此簡單,秋兒真是心細之人。”郭母豁然開朗,立馬觸類旁通,也懂得了伊灝在宅子裏跑動的緣由。見此,伊秋自然是乘熱打鐵道:“相公乃有身份之人,秋亦希望吾弟能有一番成就,但又唯怕行爲不端,遭人鄙薄,便想出此法。”

    反正是在家裏,沒有那麼多顧及,郭母想着便說道:“不日讓嘉兒也這樣做,爲母親自監督。”

    “合該如此,母親此行大善。”伊秋巧言稱讚,眼裏卻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

    她不說對郭嘉十分了解,但從他的行爲表現上來看,卻知道他這人對於家人的一些日常叮囑,多半會忽悠過去,表面上應承,其實過後就忘,所以就算她苦口婆心,他也未必放在心上。

    古人重孝義,往常郭嘉能那麼容易敷衍過去,主要還是郭母態度不夠強硬,所以伊秋纔會過去添把火。在得知郭嘉早有婚約,並且對她也沒有十分明確表態之時,她還能如此盡心盡力,非是她腦子不清楚,反而是因爲太過了解這個時代,所以儘管心有不甘,但尚有一番理智,這便使得她更加從容。

    將自己擺在一個沒有地位的通房上,並且在別人沒有開口之前,便主動按着規矩叫郭嘉的母親“娘”,這一直讓她心裏很彆扭,但由於對方對她也不錯,再想着郭嘉早晚是她的人,便也叫的心甘情願。

    ……

    在歷史上,郭嘉也許聰慧得超乎常人想象,洞察人心的本領更是出神入化,但現在他才十六歲,縱使天資過人,但還有很多事沒經歷過,所以活了三十多年,伊秋並不認爲對方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完全看透她。

    倒是郭嘉的心思,她反而能猜到七八分。原本就心高氣傲,想法不同常人,所以他心裏並不喜歡那些只遵循常理的普通女子。況且好男兒志在四方,郭嘉志向遠大,必然不想那麼早成家,所以這便是他風流在外,卻從沒帶回家的原因。

    當然,伊秋的出現是個例外。那天在天香樓教導幼弟,正好被他聽去,後來兩人又推杯換盞,她也些恰到好處地說些不同於常人的觀點,這便令他覺得不俗,欣賞之餘,卻遠遠達不到帶回家的地步。

    所以說,若沒有戲志才那一舉,郭嘉絕不會那麼容易接受她。

    當前,郭嘉不回家,伊秋也能分析出原因。首先,根據她弟弟探來的消息,近來靈帝的身體每況愈下,朝廷的鬥爭愈發激烈,間接地又有一批有識之士被殘害,所以她猜測郭嘉又和別人在討論此事,說不定晚上還要憂國憂民,對月感傷一番。至於身邊,也必是美侍環繞,說不定不時還會有一絲懊悔,覺得明明買了韭菜餡的餃子,最後咬開,卻忽然發現是居然白菜的,這可不就有點鬧心了!

    對此,伊秋想到自己那天在郭母身前的表現,那可不就是譁衆取寵的,暗圖藉機上位的心計女配,惡毒小三麼。

    果然討得婆婆喜歡就討不了丈夫喜歡!伊秋覺得這絕對是真理,但心裏並沒有完全放棄。

    對方回不回來,她絕不開口。若有一天,他將她真正放在心上,那麼他自然會記着回來。不過爲了他的身體着想,說服郭母,便是另外一回事。

    誠然,正如伊秋所料,郭嘉倒底年少,如果再過五年,便能懂伊秋那是權宜之計,但是現在,即使聰明如他,即使看懂了什麼,但由於心裏存在一個美好不同尋常的人,乍見伊秋如尋常女子爭寵的一面,定然心存隔應。

    由此,便是更害怕回家,面對一個循規蹈矩,索然無味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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