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穿深藍色長衣的他,則躺坐在這田野中唯一一片綠地之上。
微風拂過,見草緩緩睜開雙眼,坐起身,驚訝地看向身邊的景色。
這是哪兒……?
他伸出手,輕輕摘下那朵隨風搖曳的白色花瓣,舉至了空中。
明媚的陽光映透出了花朵那細細的紋路,就好似人身的經脈那般。
是夢嗎……?
見草站起身,輕撫着翻卷的衣角,眯眼朝着四周望去。
花簇盪漾,嘩嘩作響。
這夢還真是……出乎意料的真實。
他淡淡一笑,轉過身,朝制高點的山坡走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見草站于山坡之上時,不遠處的花叢中,出現了一個身着長袍的人影。
人影半蹲着,似乎正不斷地採集着田野中的花朵。
儘管人影背對着見草,但從那身形與飄蕩的長髮來看,應該是個少女吧。
“喂!”他高舉起右手,大聲喊道,“你好啊!”
少女沒有轉過身來。
見草又接連喊了數聲,少女卻好似聽不見那般,專心致志地一朵朵採着鮮花。
唔……看來得上前去問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迅速翻下山丘,朝着少女跑去。
五秒過去了、十秒過去了、十五秒過去了、二十秒過去了……
奇怪的是,無論見草怎麼奮力奔跑,卻一直沒辦法接近少女分毫。
他們之間的距離……一直都在十數米左右。
……好吧,畢竟是夢。
“呼。”
見草停下腳步,低頭喘了口氣。
但話說回來……我能意識到自己在做夢這一點,不是很奇怪嗎?
一般來講,做夢者應該是不會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的吧?
可現在,我不僅意識到了這點,還可以這麼清楚自己身體的疲勞感……
難不成……
“大哥哥,你是在找我嗎?”
稚嫩的女聲突然從身前傳入了他的雙耳之中。
見草猛地擡起頭,朝前看去……
“啪——————”
……………………
午時12:20|
“啪——————”
一身驚雷,直接將正趴在課桌上睡覺的見草給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他慌張地仰頭望去,卻只見到了一張嬉皮笑臉的面容。
“……哲興。”驚魂未定的見草嘆了口氣,拭去了額頭上的冷汗,“讓我安心休息會兒都不行嗎?”
“哈哈哈,你不都已經睡到下課了嘛。”穿着毛衣襯衫的男人哈哈笑了幾聲,擺了擺手,“不過真佩服你啊,這節離散數學你都敢睡。”
“哈……我好歹也是數學系的。”見草打了個哈欠,伸展了下自己的雙臂,“拿個b應該沒什麼問題。”
“拿b就夠了?”男人不屑地擺了擺手,“和我一起將目標定到a嘛。”
“……呵呵。”
見草不快地瞥了他一眼,失去了接話的慾望。
眼前這名長相優良、穿衣得體的男人名爲榮哲興,是與見草同樣在雍都大學就讀的一年級學生。
要說這傢伙有什麼出衆地方的話……那應該就是單純的天才吧。
身爲一位考進雍大商系的三好學生,居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因爲‘興趣’二字就開始跑過來修習計算機語言了……而且,更讓人氣憤的是,這傢伙居然還學得真心不錯——另外,如果這還不足夠讓人氣憤的話,在高中時擔任籃球隊隊長的他,論身體素質的話也是在普通人中居於上等的。
不過當然,只限於普通人的範疇之中。
“見~草~君~”
一段燕語鶯聲傳入耳中。
沒等見草回過神來,一對白皙的手臂就從頸後伸來,抱住了他。
“午~飯~一~起~喫~嗎?”
“……啊——”
“好呀。”榮哲興嬉笑着打了個響指,看向了見草身後的漂亮女生,“學校美食街的那家素面館如何?好久不——”
“喂!榮哲興,老孃又沒問你。”女生沒好氣地站起身,白了他一眼,“別不請自來呀!”
“嘛……那今天我請客如何?”
“這又不是請不請客的問題!”
“哈哈哈,你就讓他請客吧,遊茜。”見草站起身,微笑着回頭望向身後那身着藍色及膝裙,留着淡棕色齊肩短髮的她,“這種百年難遇的景象,實在是難以錯過。”
哲興狡黠一笑,擡了擡眉毛。
“唔……既然見草都這麼說了,那就這樣吧。”遊茜微嘆了口氣,不快地盯向了榮哲興,“不過我今天……一定要讓你下下血本。”
“當然了。”
見草淡淡一笑,微微頷首。
遊茜,女,雍大哲學系一年級學生,有着就算文科系中少見的靚麗外貌,一頭漂亮的栗色長髮更是讓女生們羨慕不已——同時,她也是品學兼優的典範,纔剛剛入學,就被學生會拋出了橄欖枝。身材苗條的她,卻似乎出乎意料地有着超乎尋常的強韌。
那麼,見草、哲興、遊茜,他們之間是緣由何起的呢?
……其實只是因爲同樣選修了一門課而已。
見草伸手拿起桌上的講義紙,摺疊後塞入了大衣的口袋之中。
他轉過身,剛想與兩人一同朝教室左側的出口走去時不經意地掃到了右側門口的熟悉身影。
“呃,不好意思!稍等我會兒。”
沒等兩人回覆,見草就快步朝身影走了過去。
“唉?”哲興稍稍一怔,轉身朝門口看去,“那位不是……”
“二年級的秦秋學姐。”遊茜不滿地撇了撇嘴,“那個大美人。”
……………………
一襲長裙的鐘離秋亭亭玉立,雙手拎着一個米色的小紙袋。見這娉婷之姿,走廊上的男生們沒一個不想多看上兩眼的。
她卻熟視無睹,只是低垂着頭,臉色微紅。
“秋?”見草快步走來,掃了眼四周的人流後低聲說道,“你怎麼來學校了?”
鍾離秋迅速擡起頭,眨了眨眼,“我……”
“不會是扈的病情惡化了吧?”見草上前一步,緊張地看着她,“那樣的話,你等我一下,我馬上——”
“不、不是的。”她連忙搖了搖頭,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只是今早我睡着了……你的身體還好嗎?”
見草稍稍一愣,微笑着鬆了口氣,“哈,太好了,我沒關係的。”
“真的沒關係嗎?纔剛剛……”鍾離秋抿嘴停頓了一下,朝着周圍那些想要駐足圍觀的學生們投去了不算友好的目光,後者趕緊加快了行進的步伐。她吸了口氣,移回視線,“……鴆家那邊,我去的話也——”
“可鴆家與你們鍾離家很熟,不是嗎?”
“就算是這樣……”
“哈哈,別擔心了。”見草笑着擺了擺手,“放心吧,流淌着你的血的我,是不會有事的。”
“……嗯。”鍾離秋臉色泛紅,抿了抿嘴,將手中的紙袋遞給了他,“那就請收下這個吧。”
見草眨了眨眼,點頭接過。
這是……
“唉?巧克力?”
什麼意思?活血化瘀?
他疑惑地擡頭看去,卻已不見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