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素刃雍刀 >第二十七章 雛鳥
    “唉……?”

    名爲鴆月的少女詫異地擡起頭,看向了身前的黑髮男人。

    “冰昶……冰家昶者……難道說,是那個‘翊狼’?”

    “呵,正是在下。”

    見草微微笑着,頷首行禮。

    “不、不可能……冰昶他明明已經被那叛國者給殺死了……”紫發的她,嘴脣微顫着,“汝、汝剛剛不是還說,汝是冰家見草嗎?”

    “哈哈哈,你不是沒有聽說過冰見草這人嘛。”見草淡淡笑着,聳了聳肩,“沒錯,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冰見草這人——‘見草’之名,只是我用於生活的化名而已。”

    “那、那汝是怎麼活下來的?那時,那叛國者不是刺穿了汝之心臟嗎?”

    “是的。”見草側過身,點頭說道,“只不過是刺中,而不是刺穿。”

    “可、可是……”鴆月撲閃着赤紅色的雙瞳,輕聲問道,“你後來,是怎麼——”

    “鍾離家的各位收留了我。”他轉了轉略感痠痛的手腕,低聲答道,“她們一手策劃了我死去的假象,並讓我以見草之名繼續活了下來。”

    “……”

    “哦?”老者神祕地笑着,緩步上前,“僅僅只是鍾離家嗎?”

    “……鴆老先生想的太複雜了。”見草側過身,揚起了嘴角,“只是鍾離家。”

    “呵呵,如你所言。”老者笑着,低聲說道,“鄙人的孫女還真是讓你給好好‘照顧’了呵,年僅十五的她,留下疤痕的話,可就——”

    “哈哈哈,鴆老先生,這個還請您放心,是不會留下疤痕的。”見草淡笑着搖了搖頭,亮出了冒着些許寒氣的手指,“因爲我已經做過緊急處理了。”

    “唉?”

    鴆月驚訝地眨了眨眼,伸出纖細的手指,摸向了自己那冰涼的脖頸。

    毫無痛感,完好如初。

    “汝真的……是那個冰昶嗎?”

    見草側過了身,微笑着擺了擺手,“如假包換。”

    “那汝……”她擡起頭,水靈的雙眼中閃過了一絲別樣的情愫,“那汝還記得餘嗎?”

    “嗯?‘鴆月’嗎……”見草稍稍一愣,托腮思索了片刻,“略感耳熟,不過若有相見,也只會是於五年前,在神陽的時候了。”

    “確實……”

    “若是如此的話,我們應該也只是一面之緣而已。”見草想了想,繼續說道,“我雖然不覺得自己的記憶有多出色,但像你這般的美麗小姐,如果能多看上幾眼,我恐怕不會忘記。”

    “唉?唉……嗯。”鴆月眨了眨眼,白皙的臉頰上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只是一面,在那神陽的水席宴會之上。”

    “這樣嗎……五年之久遠,我們彼此都想必變化了不少。”見草點點頭,“誰能料到呢?當時共同宴慶的賓客們,會於此時兵刃相向。”

    “不、不是的,汝誤解了!餘剛剛、餘剛剛只是在試探汝而——”

    “無所謂了。”

    見草轉過身,看向了身前的白髮老者。

    “還請鴆老先生,給我解釋一下這所有的情況。”

    “呵呵,果然冰家的人,都對真相很感興趣啊。”老者微微笑着,瞥了眼一旁的古舊時鐘,輕輕揮手,“也罷,我們有十分鐘的時間簡單講述。”

    ……………………………………

    十分鐘後|

    “所以……你才讓她躲在這裏的嗎?”見草驚訝地側過身,看向了那正坐於牀上,懷抱着雙膝的紫發少女,“只是爲了讓她,不帶上那操控項圈?”

    “嗯。”

    “僅僅只是如此?”

    “嗯。”老者微微頷首,閉起了泛黃的雙瞳,“年紀尚輕的雛鳥,不應在這醜陋的牢籠中度過一生。”

    “牢籠嗎……”見草輕聲重複着,緩步走至那木色的窗戶旁,凝視着那虛假的風景,“無意冒犯,鴆老先生。但在我看來,這裏反倒更像是個真正意義上的牢籠呢。”

    聽聞此言,老者睜開眼,淡淡笑道,“確是如此。”

    他緩緩站起身,神祕地笑着,“因此,冰昶閣下,老朽需要你幫個忙。”

    見草稍稍一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迅速轉過了身。

    “老朽需要你,帶她離開這裏。”

    此言一出,就如那汪洋大海中的礁石那般,激起了千層浪。

    “……唉?!”“啊?!”

    年輕的他與她驀然看向了老者,臉上的表情不無彰顯着‘難以置信’四字。

    “爺、爺爺?!”少女詫異地撲閃着雙眼,神情前所未有地動搖着,“您、您爲什麼會……”

    “鴆月,難道你真的打算一輩子都活在這三平米的狹小空間之中嗎?”

    “唉?唉……不……”

    “那麼,現在就是讓雛鳥離巢的最好時機了。”

    “可、可是……那麼突然……”

    “並非突然,老朽爲等待這一日已經籌劃了很久。”鴆老先生淡淡地微笑着,臉上的皺紋更是使他顯得慈祥萬分,“況且,此時的情形,是我們彼此都喜聞樂見的,不是嗎?”

    少女微微一愣,偷偷地瞥了下見草後,快速地移開了視線,羞澀地眨了眨眼,“嗯、嗯……餘明白了。”

    老者淡淡笑着,微微頷首,“很好,這樣便——”

    “那什麼,雖然打擾了你們這親切的氛圍令人感到不快。”突然,見草前踏半步,微笑着說道,“可我,還沒有同意?”

    空氣瞬間冷卻了下來。

    老者微微側身,慈祥的神色已然消失不見。他板着臉,臉上的皺紋更是使他顯得嚴肅萬分,“同意?你根本沒有那個權利。”

    “哦?”

    “老朽還以爲你會更聰明一點的。”老者眯起雙眼,指了指自己領口的鐵色項圈,低聲呵斥着,“這是錦衣衛用來約束玄師們的項圈,自然有着跟蹤功能——這也就意味着,從十分鐘前開始,這間密室就被他們所知曉了。”

    “可這,”見草聳了聳肩,“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什麼關係?讓老朽來告訴你!”老者前踏一步,低聲嗔道,“要麼,你帶着她立即遠走高飛!要麼,你就與我們一起葬身於此!”

    “……嚯,可真是咄咄逼人的氣勢。”見草微微一笑,後退半步,將右手搭在了腰間的環首刀上,“不過,我這個人有個缺點——一旦被威脅,就不想去做呢。”

    說着,他便亮出了半截利刃。

    “你……”老者微微皺眉,伸出了蒼老的右手,“你這個頑——”

    “不過呢,再仔細想想,這件事情倒也對我並無危害。”見草側過身,望着少女那楚楚可憐,令人忍不住就想去欺負的神色,淡淡一笑,伸出了手,“就權當是賣鴆家一個人情好了。”

    鴆月驚訝地眨了眨眼,僅僅只是片刻的猶豫,就將其握住。

    從那小小的掌心之中,傳來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暖意。

    見草微笑着,將其拉至牀下,摸了摸她的腦袋。

    “那麼,鴆老先生。”他轉過身,彎腰鞠躬,“在下便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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