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素刃雍刀 >第三十四章 抉擇
    望着男人臉上那瞠目結舌的神色,他淡淡地微笑着。

    “見草?!”滿修慌忙拿起桌上的白紙,將其擋在了那玻璃的裂縫之上,“你做了什麼?!”

    “啊,抱歉抱歉,這只是個‘意外’。”見草握了握散發着微微寒氣的右手,似有歉意地彎了彎腰,“沒想到這玻璃那麼易碎,輕輕一摸就這樣了。”

    “哈?!你認真的嗎?!這可是防彈玻璃啊?!”

    “那看來防彈玻璃也不過如此了。”他聳肩一笑,輕嘆口氣,“畢竟,那可不是‘防意外’玻璃。”

    “……你在說什麼啊?!”滿修錯愕地看着他,雙手費力地用那白紙緊貼着玻璃裂縫,“不管這個了!快幫我多拿幾張白紙來!”

    “沒用的。”

    “啊?”

    “包不住火的紙,又怎能抵擋住可以澆滅火的水。”望着那逐漸滲透白紙的營養液,見草擺了擺手,從容地笑着,“放棄吧,滿修,就讓它這樣流光好了。”

    “你在說什麼啊?!”滿修急忙側臉看去,雙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這樣下去,神女可是會死得啊?!”

    “唉?你不是說,她隨時都可以甦醒嗎?”

    “話雖如此!可她現在還沒完全成熟啊!”滿修着急地高喊着,“讓未成熟的她就這樣匆忙入世,當然有可能會出事的!”

    “……嗯。”見草眨了眨眼,彎腰撿起牆角那清理乾淨的垃圾桶,放在了滴落水液的下方,“既然這樣的話,就冒個險好了。”

    “哈?!”滿修緊緊皺眉,“你明白你在——”

    “我說王滿修,你真的打算等上一年?”

    突如其來的質問,讓棕發的他呆住了。

    在那張卸去了笑容僞裝的消瘦臉龐上,有着一分令人心寒的淡漠。

    “我們所有的計劃,不會爲了這個‘她’而改動。”見草微微閉眼,低聲說道,“五年前的那個時候,神女就已經死了……現在的這個‘她’,只是一個商閥野心下的可悲產物而已。”

    “……”

    看着他那嚴肅無比的神色,滿修抿了抿嘴,神色冷靜了下來。

    “所以,一個可悲的生命,便不值得你等上一年嗎?”

    “……已經沒有這個時間了。”見草睜開眼,漆黑色的瞳孔直視着他,鋒芒畢露,“你應該知道,如果我們現在不能接納她,接下來等待她的只會是滅亡的命運。”

    “……從什麼時候開始,冰昶也變成主宰命運的死神了?”

    “從我踏上戰場,被稱爲‘翊狼’的那個時候起。”他微微一笑,緩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若你不願意浪費無辜者的生命,就讓我來吧。”

    滿修微微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微抿嘴脣,在猶豫了數秒後,鬆開了雙手,後退站至了牆邊。

    “見草,你又何苦獨自揹負這罪孽呢。”

    冰昶踏步上前,輕輕握住了拳頭。

    “我並非獨自一人。”

    看着那玻璃中所倒映出的片面人影,他淡淡地笑了。

    【玄法·芒刺】。

    只聽幾聲細微清脆的呲呲聲,那原本只是細小一條的裂縫逐漸蔓延開來,並最終將那完整的人影撕裂粉碎。

    “嗙——”

    在沉重的水壓之下,分崩離析的玻璃,再也無法螳臂當車。

    一束夕陽透過了那被風吹起的窗簾,映照於了那晶瑩的水花與美麗的少女身上。

    玻璃碎片反射着淡淡的光芒,就如同奇妙的萬花筒那般。

    見草箭步上前,張開雙臂,抱住了那墜落的天使。

    看不見的翅膀扇動着,散下了純潔無比的白色羽毛。

    若時間就定格在這一幕的話,自然會十分美好吧。

    但它,僅僅只是稍瞬即逝而已。

    “譁——”

    隨着淡藍色的營養液潑灑在了那棕色的地板之上,一切都安靜了。

    見草低下頭,看向了於他懷中沉睡着的她。

    這僅僅到他胸口的身高,與那意料之中的輕盈體重,都無不在彰顯着,她的稚嫩與無辜。

    望着那緊閉着的雙眼,他不禁暗暗咬住了自己的嘴脣。

    而那倚牆而站的滿修,也側過了臉去。

    看來,我又一次被命運所……

    “嗯……”

    忽然,一聲嬌弱的喘息聲躍入了他的耳中。

    剎那間,就如同好似被閃電劈中了那般,那漆黑的瞳孔中,重新泛起了明亮的光芒。

    一陣陣微弱,卻確實存在的心跳,抨擊着他的殘缺靈魂。

    纖細食指的無意撥動,更是奇妙地入侵着那重重設防的脆弱內心。

    感覺……快要窒息了。

    毫無徵兆地,那些於地板上緩緩流淌着的液體,驀然間,就凍結了棱角分明的冰霜。

    “見草?!”

    滿修吃了一驚,剛想上前,卻又呆站在了原地。

    他看見了,那銀髮的少女,緩緩地睜開了眼瞳。

    那是雙與神女一模一樣的,如同被迷霧包裹着的白色瞳孔。

    本應什麼都看不見的她,卻清楚地捧起了那黑髮男人的臉頰。

    見草稍稍發愣,剛想張口說話——短短的一天間,他再次在毫無防備地情況下被封堵住了嘴脣。

    只不過這一次,稍稍有些不同。

    當那陣陣柔軟的暖意從脣瓣上傳來之時,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那脣角上的咬傷逐漸消失了——不僅如此,早晨在鴆家因爲中毒而流失的精力與體力,也分文不差地回至了他的體內。

    這份感覺……毫無疑問是貨真價實的聖術。

    而能使用聖術,也即是說……

    數秒之後,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美麗笑靨,見草微微皺眉,低聲問道,“你究竟是——”

    話音未落,她卻再一次閉上了眼,熟睡在了他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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