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素刃雍刀 >第七十五章 甜味
    古色的紅木地板上,鏤空的雕花窗前,他的身影略顯消瘦。

    “明天見。”

    他低聲答着,將那黑色的手機移開耳旁,熟練地鎖屏關機。

    他轉過身,淡然的眼神毫無波瀾地掠過那些豪華的木製傢俱,落在了那坐在太師椅上的黑髮女生。

    拘謹、不安,與那端莊大氣的椅子儼然不合。

    不過,這也怪不得她了。

    望着手心依舊攢着那柄水果刀的楊諭,滿修輕輕嘆了口氣,“要喝些什麼嗎?”

    “呃、嗯,水就好。”

    他微微頷首,漫步至廚房,熟練地沏了兩杯紅茶,從冰箱中取出了一碟雪白的糯米糕點,小心地端至了她身前的茶几上。

    “你應該……還沒有用過晚餐吧?”他試探性地朝前靠近,坐在了她旁邊的椅子上,“有什麼想喫的嗎,我現在去做。”

    眼見他逐漸靠近,楊諭緊張地挪遠了幾釐米,握緊了手中的水果刀,“不、不用麻煩了……”

    “不喫不喝的話,人是會死的。”

    她愣了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明白。”他淡淡一笑,將椅子挪遠了幾分,“抱歉,這次的安排雖是不妥,我也沒有辦法了……學校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也沒法給你安排宿舍。讓你出去租房子住的話,我也不太放心……”

    “所以,你就想讓我住在殺父兇手的家中嗎?”

    “是的。”

    聽聞此言,楊諭似嘆了口氣,輕聲喃喃,“真是個異想天開的人。”

    “嗯?什麼?”

    她搖了搖頭,不再言語,而是伸出右手,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捏住了一個糯米糰子,送至脣前,咬了一小口。

    “好甜。”

    她輕輕眨眼,微微皺眉。

    “這是甜芝麻做的。”

    滿修端起玻璃茶杯,推至了她的身前。

    “茶是淡的。”

    她點頭謝謝,鬆開了握着水果刀的左手,接過茶杯,微微抿脣。

    “……但我不討厭。”

    “嗯?”滿修一愣,疑惑地眨了眨眼,“什麼?”

    “雖然很甜,但我不討厭。”

    說完,她微微揚了下嘴角,將整個糰子都送入了口中。

    見其如此,滿修便也淡淡一笑,“那我去做些小菜。”

    說罷,他便轉過身,邁步朝着廚房走去。

    她擡起頭,看着他的背影,“不要緊嗎?”

    “不要緊?”他側過身,“你指什麼?”

    “讓我住在這裏,不要緊嗎?”

    “嗯,父親他一個月纔會回來一次,母親也已經……”說到這,滿修下意識地低頭合上了嘴,沉默片刻後,他才重新說道,“簡單的炒飯,可以嗎?”

    楊諭眨眼點頭,不再追問。

    ——————————————

    瀰漫着輕柔白霧的溫暖浴室之中,模糊的玻璃花鏡中,依稀可辨三具曼妙的身軀。

    “呀!”

    一聲嬌嗔,繚繞在了這片薄霧之中。

    浴缸中的紫發女孩輕揉眼瞳,不服輸地輕嘟起嘴,細小的手臂甩出水面,‘譁-’地朝着身前的她潑水而去。

    那銀髮的女孩輕揚起嘴角,忽地藏入了水面之下,輕鬆躲開。

    然後,又掀起了一陣波瀾。

    鴆月捂臉輕喘,臉色微紅,“還、還沒完呢!”

    一時間,嬉戲打鬧聲不絕於耳。

    望着兩人的歡快模樣,一旁的鐘離秋莞爾笑道,“好啦,月兒、泠兒,剛剛纔洗完澡,別再出汗了哦。”

    “曉得啦——”

    兩人拖音答道,似有些意猶未盡,但也沒有過多的怨言。

    女孩們不約而同地側過臉,朝着一旁裹着浴巾的她投去了目光。

    由於秋總是穿着遮體的長裙長褲的緣故,此世間除了鍾離家外,很少有人能夠充分知曉其身體的曼妙美麗。

    晶瑩細膩、卻又不是毫無血色的白皙肌膚;修長勻稱、卻又不是瘦如枯骨的苗條身材;充滿魅力,卻又不是招搖過市的第二性徵。

    雖不知是因爲鍾離身法所練而成、還是天賦如此,這具非凡的酮體確實足以令人浮想聯翩。

    只可惜,按照鍾離秋的性格,恐怕是會‘浪費’這份才能了。

    想到這,鴆月低頭看了看自己後,有些不快地嘟起嘴,輕聲道,“秋姐姐!汝和見草大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嘛!”

    “唉?!”

    冷不防的提問,令她手中的清雅木梳‘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怎麼……怎麼突然問這個了?”

    “餘好奇嘛。”

    她攢着胸前的浴巾,側過身,看着滿臉期待的女孩們,“泠兒……也想聽嗎?”

    “嗯呢!”

    “唔……好吧。”

    秋微微頷首,移開視線,望着鏡子中的自己,與那顆正緩緩劃過臉頰的小小水珠。

    “我們……只是好朋友而已啦。”

    “唉~只是好朋友嗎~”鴆月別有深意地眨了眨眼,拖音說道,“泠,汝怎麼覺得呢?”

    “秋姐姐,你喜歡見草哥哥嗎?”

    “咦?哎……”她抹了抹微紅的臉頰,做笑容道,“泠兒,差不多洗好了嗎?時候不早了哦。”

    “嗯。”

    泠點點頭,自覺地走出浴缸,坐至秋身前的椅子上,由她來爲自己擦拭身體。

    眼見兩人融洽溫和的模樣,一旁的鴆月輕輕嘟了嘟嘴:哼,看來泠果然還是個小孩子,輕輕鬆鬆地就被岔開了話題,還要姐姐來擦身體什麼的,我纔不會……

    思緒未斷,剛走出浴缸的她不慎踩在了那柄光滑的木梳上,一個踉蹌,朝前摔去。

    “呀—”

    驚叫聲剛至半途,就戛然而止——小巧玲瓏的鴆月不偏不倚,正巧跌入了秋的懷中。

    唔!這、這什麼呀!好、好軟……好、好香……快、快要……

    “月兒,你沒事吧?沒摔疼哪裏嗎?”

    秋連忙關切道,想要將其扶起,卻忽地感覺懷中的她似有所不願。

    這時,泠轉過身,淡淡一笑,“姐姐,就讓她先來吧。”

    秋眨眨眼,淡笑着撫摸着鴆月的的長髮。

    “如果泠兒不介意的話呢。”

    ——————————

    黑暗的練功房中,黑髮的他盤腿端坐於陣法中央,凝神練氣。

    白色的冰霜凝結於其左臂膀之上,已然蔓延至了脖頸與臉頰之處。

    幾道血絲從其緊閉的左眼角流下,並於那冰霜上燃起了一縷濃煙。

    他能感覺的到,即便此刻的自己已經了無雜念,但那心臟跳動的頻率卻越來越快,就好似是歸於泯滅前的綻放那般,令人心生畏懼,情不自禁地就會將其抑制。

    這也就是爲什麼見草的冰氏玄法遠不如從前的原因了。

    若要全力以赴,定需超越生死。

    但執念尚重的他,又怎會放棄生死。

    因此……

    只見一口鮮血從其口中猛然吐出,冰霜便‘譁-’地化成濃霧,四散而去。

    見草連咳幾聲,無奈地躺倒在了地上。

    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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