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房間中,熟悉的批閱聲悉悉索索。
他一直都很好奇,作爲這自治大學的學生會長,滿修究竟有多少文件需要處理——這些事,外面那幾十名學生會成員都做不完嗎?
不,應該是他們做不來吧。
“是我。”
見草輕叩門扉,拂門而入,衝着那辦公桌後的他微微頷首。
然後,回過身,將門虛掩,留了那麼一道細微的縫隙。
“午安,會長。”他走上前,坐在辦公桌前茶几旁的扶手沙發上,“你喫過中飯了嗎?”
“還沒,你呢?”
“沒。”
“那一會一起吧。”滿修放下了手中的鋼筆,合上厚重的點名冊,“麪館還是日料?”
“日料吧,好久沒去了。”見草想了想,笑着答道,“說正事,滿修,你上午叫我來幹什麼?集合不是兩小時後嗎?”
滿修一愣,擡頭知道,“集合……你怎麼知道?我電話裏可沒和你說。”
“啊,呃,哈哈,秋她給我發了短信了。”見草撓頭道,“說你要四校大賽的參賽者們集合。”
“嗯……”
“話說回來,出戰大賽的十個人都已經敲定了嗎?”見草擺手道,“上次你和我說這事的時候,不是還缺一個人嗎?”
“嗯,因爲四年級不參賽的緣故,那時候已經決定的有三年級的乃馨與兩名學生會的幹事,二年級的我與鍾離秋,一年級的你與鍾離扈。”滿修點頭道,“後來因你的建議,將榮哲興與遊茜也都加入了隊伍之中。”
“他們兩個會表現很出色的。”見草淡笑道,“然後呢,那最後一人呢?我看全校數萬學生,報名的肯定不少吧?”
“話是如此……”滿修站起身,走至窗旁,看了眼窗外那綠意盎然的草坪花圃,“你還記得,一個月前,那常安發動的恐怖襲擊嗎?”
“哪有那麼容易忘記?”見草起身道,“它影響到了四校大賽嗎?”
“嗯……該說是,也該說不是。”
滿修轉過身,做了個複雜的笑容。
“雖然理事會與護府那邊安然無恙……但我還是接到了一通來自某個特殊機關的電話。”
“呵,讓我猜猜。”
他走上前,微微揚起嘴角。
“那個機關的開頭字母,該不會是j吧?”
“就是錦衣衛。”滿修嘆氣道,“最後一個名額,將由他們來安排。”
“哦?這樣啊……”
“我這兩週已經盡力和他們周旋了。”滿修走至桌旁,低頭看向了桌上的檔案,“雖然我們彼此都心知肚明這恐怖襲擊是不可能再發生了——但看起來,錦衣衛不打算鬆口。見草,這樣……”
“這樣不也挺好嘛,滿修。”見草笑着聳了聳肩,“又有什麼關係呢。在學校的我們就是普通學生,讓他們熟悉也沒什麼關係的……另外說不定,有錦衣衛的幫助,我們今年還能拿回冠軍呢哈哈哈。”
“……既然你也這麼說。”
滿修微微眨眼,拿起桌上的檔案袋,遞到了見草的手裏。
“來看看,這位‘錦衣衛’吧。”
“啊?!!”
毫無徵兆地,他驚愕地叫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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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錦衣衛雍都總部|
快速上升的電梯中,她側着身,望着玻璃外那漸漸下降的地平線,與自己那有些透明的倒影,微微抿脣。
當那黑色的顯示板響出‘叮-’的一聲時,她轉過身,從那緩緩開啓的門扉中信步走出,來到那張半圓形的長桌之前,伏身下跪。
“特使琴心,應令前來。”
“多禮了。”長桌之後,慄發的季禮司起身道,“將你從休假中叫回來,着實有些不忍,但……你的右臂好些了嗎?”
“多謝指揮使大人所贈的藥膏,已經差不多痊癒了。”
“呵,要謝謝的是鴆家的老頭子,不是我。”她淡淡一笑,走上前,“今次叫特使閣下前來,是有一事要拜託。”
“大人客氣了,怎能用‘拜託’一次,太過自謙了。”
“呵呵呵,琴心,不,這事還真是拜託。”季禮司走至她的身前,目光平視,“我要你,去雍都大學。”
“是,大人,是要去擔任安保的職責嗎?”
“嗯……也不盡是,安保的部分已經交給陸千戶了。”季禮司微微笑道,“我要你做的是,成爲雍都大學的學生。”
“明白……啊?”一瞬光芒於其雙眼中閃過,琴心茫然地擡起了頭,“我要去成爲……大學生?”
“是的,成爲雍大的學生,然後出戰今年的四校大賽。”季禮司點頭道,“這就是我今次叫你回來的目的。”
她微微抿脣,猶豫道“大人……但我的身份是——”
話音未落,季禮司伸出了雙手,輕輕地扼住了她的脖頸——不,是脖頸上的項圈。
只聽‘啪-’的一聲,項圈分成了兩瓣,落在了她的手中。
“我已經用我的權限,暫時解除了你的約束了。”
她微笑着,走向了桌後。
琴心先是一怔,隨後喜形於色溢於言表,“……多、多謝大人!”
“琴心,在你去雍都大學的這段期間裏,你就將它當成休假好了——換句話說,你的身份並不是錦衣衛的特使。”
“我明白了!季禮司大人!”
季禮司側過身,望着她,笑道,“你看上去很開心呢。”
“是、是的,大人!”琴心臉色微紅地低下了頭,“我一直都想……都想去大學。”
“不必客氣。”她笑着,語氣柔軟而平穩,“只不過,在那雍都大學,有個人我想請您格外注意一下。”
“請說,大人!是哪個潛在的危險分子嗎?”
“……不,不是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大學生。”
“普通的女大學生?”
“嗯。”
季禮司點點頭,走到桌旁,將桌上的相框翻過面來,讓那活潑的青春女生,映在了琴心的瞳孔之中。
“我的女兒,遊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