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不是杏兒說你!聖武皇罰你抄寫《女德》一百遍,可你看看,你這寫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每張宣紙上面,都寫滿了釋迦羯摩四個字!也難怪杏兒會一迭聲抱怨,在她身邊鋪天蓋地的素箋,都有外面院子裏宮人打掃的落葉那麼厚!她一個上午和另外幾名婢女,別的活兒都沒幹,淨跪在炭盆前,替她們家主子毀屍滅跡了!“我只要一閉上眼,滿腦子浮現的,全都是他從我眼前飛過,他身上的布料矇住了我的臉,我想,這應該就是古人常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吧!”這種話,從一個女孩子家家嘴裏說出來,還真是讓人自覺臊得慌!“主子,你還是饒了杏兒吧!”
“你說,我父皇最近都在忙些什麼?怎麼這兩日,都不來我這朝霞殿看我一下?”“呵呵,主子,這還不好嗎?難不成你還想聖武皇來了,看見你這滿屋子不知道寫的什麼亂七八糟,一怒之下,命人放把火把你屋子都給燒了?”燒屋子還是小事,就怕又要連累她跟着一塊兒挨板子!“那怎麼行?我還尋思着,等父皇氣消了,免了我的禁足令,我什麼時候再偷偷溜出宮去!”到時,她就又可以見到她朝思暮想的羯摩大人了!
“淑妃娘娘駕到!”太監一聲口諭,朝霞殿內大大小小的宮人都慌了手腳,“快快快!趕緊收拾收拾!”奴婢幫忙趕緊把沒燒完的字全都摞入炭盆,以免讓淑妃娘娘的人發現蛛絲馬跡,主子呢,着急吞了口西湖龍井茶,“噗”的一聲,噴在屋子的各個角落,掩蓋下這房間裏燒焦的氣味兒,他們手腳倒還挺快,在淑妃娘娘前腳邁進來那一刻,所有小動作,全都收了起來!
“兒臣見過母妃。”下人們也隨後跟着施禮,“奴婢叩見淑妃娘娘。”
仔細認一眼這位淑妃娘娘,沒有過多的首飾佩戴,只着了兩串線性玉墜耳環,頭上插了一排精工藝製作的繡球花,一朵在寒冬臘月綻放的紅梅點綴在眉間,成了她整個妝容的點睛之筆,舉止端莊,溫婉可人,猶如照在山間清泉白石上的白月光,由內而外散發出一股鍾靈毓秀的氣質,尤其值得爲人稱道的是,她到了這個年歲,仍體形勻稱,不顯老態,看上去一點兒都不像是個年近四十的女人,說她和昭元公主是姊妹二人,都會有人相信,怪不得,她入宮都已經這麼多年,聖武皇耶律楚獒仍然還對她寵愛有加。
“都起來吧!”留意到杏兒手裏端着個炭盆,淑妃心裏多少也產生了些疑問,“瞳兒,你這大晌午的,讓人在房間裏燒什麼東西?本宮怎麼聞着,你這朝霞殿裏,一股子焦味兒?”“蛤?沒什麼,也都是些舊物,兒臣覺着沒什麼用,就燒了。”一面敷衍母妃,耶律瞳一面心裏暗罵自家奴才的辦事不力:這個蠢杏兒,怎麼就不知道,把炭盆藏到牀底下去?
“你父皇罰你抄《女德》,你抄寫得怎麼樣了?拿來與本宮看看!”原來是來親自“檢查作業”啊!那既然要檢查,那就拿出來唄!這做主子的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下人手腳嚇得直哆嗦!這要是讓淑妃娘娘一眼識破了,這可怎麼辦啊?見下人不動,耶律瞳搞些小動作推了她幾下:去去去!拿過來就是了!哪怕她是齊天大聖孫悟空!都得到人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裏煉一煉啊!
這不!一煉,妖猴立馬顯形了!作業交上來,壓根就不過關啊!“怎麼每個字的字跡都不一樣?大小也不相同?”那是因爲她壓根兒就沒抄!這些字全都是她找“搶手”幫她寫的!某人還振振有詞:“母妃!這也怨不得兒臣啊!父皇讓兒臣罰寫一千遍!兒臣如果不找些人幫兒臣,兒臣哪怕七天七夜不眠不休都寫不完啊!”這樣說她還有理了不是?
“你呀!”食指戳了她一下,某人自己又嬉皮笑臉把腦袋給彈回來!
“本宮聽你父皇說,你昨兒個又私自溜出宮,此事當真?”一聽,耶律瞳就垂喪個臉,把手鬆開,早知母妃是來興師問罪的,她也就不表現得如此親熱了。淑妃原意也並非是想對她產生非議,只是女兒家大了,有些規矩,她是時候也得懂,不然,日後嫁到了別人府上,少不了會招來一些閒言碎語。心思稍微換了一下,淑妃主動把昭元公主的手牽過來,疊在手心,又換了種語氣,語重心長地教導對方,“瞳兒,你已經長大了,以後做了別人的妻子,可不能再像從前一樣,那麼嬌縱任性了!”
“母妃,你說什麼呢?女兒還小。”話是這麼說,心裏可不這麼想,她心裏其實早有意中人,就只等一個合適的時機,親自向她父皇提出來,讓她父皇下旨,將她賜婚於他!“你這說的是哪門子傻話?姑娘家長大了,哪還有不嫁人的呢?你父皇與我已經商量,把你許配給汾陽府的小王爺墨逸軒。這些,都是你父皇,讓本宮命人給你精心挑選的嫁妝。你過來,先從中挑幾樣,看可否有合你心意的?”一面說,淑妃自個兒,先頗有閒情地又從中篩選了一遍。
一聽這樁婚事,耶律瞳滿腦子皆是震驚!等她緩過來,二話不說,衝上去,兩手一推,“母妃,你趕緊命人把這幾箱東西都搬出去!”最上面鋪的那一層金銀珠寶,在她的盛怒之下,全都撲到地上!大顆小顆發光的珠子斷了線,散落房間各個角落,宮人們撿都撿不贏!“你又耍什麼小孩子脾氣?”“這樁婚事,兒臣說什麼也不會答應!”這些嫁妝什麼的,還是讓人及早送回去吧!“婚姻大事,豈由你做主?”她自個兒的事,就她自個兒能拿主意!別人誰說了都不算!“兒臣這就找父皇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