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紙條,徐凌萱整張臉都僵硬了。

    掃地機器人這個獎項,去年年會就有設置,她和獲獎那女生認識,年會後沒多久就聽人吐槽說:“要送也不說送個好點的,一千多的貨,擺家裏跟個玩具似的,作用還真沒多大。”

    中看不中用,也就聽着洋氣。

    手氣差到抽中這種東西,她頓時什麼心情也沒了,捏着紙條,笑容勉強。

    旁邊是個其他部門的男同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紙條,偏頭問她:“哎,你砸的什麼?”

    徐凌萱將紙條展開——

    男人看了眼,一下子笑了,“那我運氣還不錯,三開門冰箱。”

    與此同時,主持人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遍全場,“下面我宣佈,2015年度,華東新聞網年會抽獎環節,一等獎的獎品是:佳能5DS單反套機!那麼,獲得我們一等獎的幸運兒是——”

    主持人偏頭看向了側旁一行人。

    正中間的江沅,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紙條,遲疑着笑了下,舉起了手。

    舞臺射燈,光芒聚攏在她身上,照亮了那張明豔的臉。

    一瞬間,周圍所有人都淪爲陪襯……

    徐凌萱都不知道她是怎麼走下臺的,心裏太惱怒,她憋屈得眼眶都紅了,萎靡沉默的樣子,和周圍其他幾個獲獎同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飯桌邊,同坐的幾個女生正在分享照片。

    她的手機也一直嗡嗡地震,拿起來一看,網站大羣裏,有一個領導在說:“大家把拍的不錯的照片都發到這裏。”

    年會後,網站會出一期圖文專題,以年會爲切入點,例行報道宣揚公司這一年取得的各種成績,老員工們心照不宣,牟足了勁在年會上表現、拍照,也有這個原因在。

    吐出口氣,徐凌萱正想找幾張剛纔拍的照片,卻發現,不過短短半分鐘,對話框已經被其他人拍的照片刷屏了。因爲剛纔的抽獎是年會最後一個環節,發上去的第一批照片大多都是剛纔臺上的場景,尤其令人抑鬱的是,無論是美顏圖還是直男們發的沒修過的圖,江沅都牢牢佔據C位,儀容完美,無可挑剔。

    反倒是她……

    因爲在最邊上,呈現了一堆問題。

    臉變形、表情猙獰、假笑……

    徐凌萱咬着脣翻看了一個來回,發現竟然沒一張好看的,其他人把她拍的慘不忍睹,和正中央身姿筆挺、笑容淡然的江沅比,邊角的她,扭曲得彷彿一個醜小鴨。

    以至於——

    她身上好幾萬的定製禮服裙,看着都毫無質感。

    發照片的心情也沒有了,徐凌萱捏着手機的一隻手緊了又緊,好半晌,才勉強從那種嫉恨憤怨的情緒中抽離出來,擡起眼眸,試圖找周明凱的身影。

    幾分鐘後,一無所獲。

    周明凱在宴會上喝了不少,最後的抽獎環節都沒參加,點了根菸,在宴會廳外休息區透氣,同時,打了個電話出去,讓家裏司機過來接。

    江沅出來的時候,他正好吐出口薄煙,於煙霧嫋嫋中,眯起了眼眸。

    打從溫泉山莊初見,他對這人,就有點念念不忘了。

    卻礙於她和陸川的關係,一直按捺情緒……

    這一晚幾次交集之後,再看見她,實在心癢難耐。徐凌萱的形容裏,這姑娘是那種私生活迷亂,天生放蕩的拜金女,可他閱女無數,怎麼看,都覺得這是一朵扎手的玫瑰。端莊、明豔、清冷,好幾種特質很複雜地融合在她身上,讓這麼年紀輕輕的一個女孩兒,展露出同齡人罕見的風情,極爲勾人。

    指尖被菸頭燙了一下,周明凱回神間,身子俯低,摁滅了煙。

    晚宴過後,一般人都會在裏面墨跡一陣子,閒聊、拍照、發朋友圈,江沅沒那些愛好,覺得時間已經挺晚了,拿了抽獎禮物後曉得再沒什麼事,便直接出了宴會廳。

    車子停在負一層,她等到電梯,直接進去。

    出電梯後,快走到車子跟前開鎖時,感覺到身後有人。

    “江沅。”

    陡然響起的男聲,嚇了她一跳。

    似乎是周明凱?

    這念頭讓她遲疑着轉過頭去,對上了男人染着紅暈的一張臉。

    周明凱醉了,見她停下便歪了下頭,一手將頸間的領帶扯得又鬆了鬆,笑着問:“回家?”

    “嗯。”

    江沅點點頭,拿出手機,翻看着通訊錄說,“周總你這樣子怕是開不了車,叫了代駕沒?”

    “叫什麼代駕,你不是沒喝酒麼,送我一程就好。”

    話落,他徑直擡腿,走向車後排,無所謂又醉醺醺的樣子,就像一個不講理的孩子。

    江沅怔了一下,看着他從身側走過,剛提起的十二萬分防備變成了無語,手機也翻了頁,點進微信,發消息問楊曉:“周總喝醉了,還喊着要讓我送他回家,你能來負一層帶走他不?”

    楊曉也喝了幾杯,看見微信的時候,正在酒店大門外等代駕,眉頭一擰,快速回了句:“行,就來。”

    看着對話框裏出現的三個字,江沅鬆了口氣,轉過頭去。

    周明凱已然拉開了後排車門,正要上去。

    “周總。”

    江沅連忙喚了一聲,走過去道,“我叫了楊組長過來接你。”

    “楊組長?楊曉啊?”

    擡眸看了她一眼,男人挑眉問。

    濃重的酒氣噴了江沅一臉,她微微偏了下頭,“對,他馬上就來了。”

    “叫他幹嘛?”男人的語氣裏染着一股子濃重的不滿,藉着身高優勢睨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扯住她大衣衣領,垂眸逼近,不可置信地問:“嗯?你覺得老子怕他?”

    江沅:“……”

    這人晚上喝了不少,醉得挺厲害。

    她從他身上感覺不到攻擊性,卻也懶得跟一個醉鬼多說,擰着眉就去掰他的手。

    眼前晃來晃去的身形讓周明凱有些懵圈了,大腦斷片,卻仍舊記着自己下來的目的,是想讓這姑娘跟了他,因而不但這隻手沒松,另一隻手也扯住了江沅另一邊的衣領,一邊將人往旁邊車身上推搡,一邊胡亂地低頭說:“讓我親親,說真的,我第一次遇見你那會兒就看上你了……”

    “神經病啊!”

    江沅胡亂地偏着頭,氣得手腳並用。

    “女孩子別這麼粗魯,乖點!”

    楊曉跑着找過來的時候,就聽到這麼一句好像威嚇的話。

    “周明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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