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懊惱地捶了一下腦袋，可手還沒碰到額頭，就被一隻手握住了手腕。
“你……”她擡頭，愕然。
不知何時，他又回來了。
他手裏拿着一條熱帕子，低頭給她擦臉，她怔怔地沒動，意識還在遊離之中。
擦完臉之後，果然舒服了很多。
他把帕子丟在一旁，又端過一碗湯來。
“醒酒湯。”
她沒有推拒，將一碗湯全都喝了，喝完之後沒多久，頭痛的感覺就好了許多。
“那個……我……”她看着他，咬着嘴脣，欲言又止。
很想問問他昨晚上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可又問不出口。
“什麼？”他靜靜看着她，眸光透過面具落在她臉上。
她從來都可以坦然地和他對視，但不知爲何，這次她卻莫名的心慌，垂下眼簾。
“我……”她再次用力咬脣。
“別咬了。”
他忽然伸出手指，按在她的脣上，很柔軟，就像昨夜的觸感一樣。
她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猛然擡頭，一口重重咬下，卻咬在他的手指上。
他眉也沒皺一下。
“我……對不起。”她慌忙鬆開牙齒，臉微微一紅，“我不是故意的。”
“不要緊，你想咬，可以重重地咬，咬多重都沒關係。”他淡然說道。
她忍不住瞪他。
他以爲自己的手指很香麼？又不是火腿，當她愛咬啊！
“昨夜的事還記得麼？”他忽然淡淡開口。
她搖搖頭：“不記得了。”
“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
她張了張嘴。
似乎，隱隱約約的記得一點，但又很模糊，就像個影子一樣在腦海裏飄來飄去，抓不住。
難不成，自己喝醉之後發酒瘋，鬧出了什麼笑話嗎？
否則他爲什麼要這樣問？
她覺得自己的酒品沒那麼差，以前的她也曾經喝醉過，喝醉了的她只會安安靜靜的睡覺而已，絕不會亂講話的。
想到這裏，她心中微定。
“雖然我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但我應該不會做出格的事情。”
他點頭：“的確沒做什麼，你只是說了一些話而已。”
“……啊？”她吃了一驚，睜大眸子，“我……我說了什麼話？”
怎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不錯。”他盯着她，“你對我說了一句話。”
“我、我說了什麼？”她口吃了一下，顯然還沒從剛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放慢了語速，一字一字，清晰無比地道：“你說，你要我。”
她大喫一驚，立刻搖頭：“不可能！我絕不可能說這種話，絕不可能！”
“本王沒必要說謊。”
“……可是，我不記得了。”她真的被嚇住了。
自己喝醉之後，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可能！
“我記得，你說的話，我每個字都記得。”他的臉雖然藏在面具後面，但聲音卻嚴肅無比。
能聽得出來，他是認真的，沒開玩笑。
她身體一震，頭垂得更低了。
半晌後，她才擡起頭來，雪白的臉龐兀自透着紅暈，她似乎努力掙扎了一下。
“如果我說過，那也是醉話，做不得數
“是嗎？”他繼續盯着她，“如果說過的話不做數，那麼做過的事你認不認？”
“我、我做了什麼？”
“你扯掉了我的面具。”
“……”
“然後，你看到了我的臉。”
“……”
“你捧着我的臉，對我說，你要我。”
“……你，別說了。”
蘇輕眉聽不下去了，用手捂着臉，只覺臉頰燙得發燒。
她不相信自己喝醉後會做出這種荒唐的事，說出這種荒唐的話，可他的語氣是那樣一本正經，一絲不苟，沒有半份開她玩笑的意思。
他從來就是一個很認真的人，他不會說謊。
定了好一會兒神，她才勉強開口：“如果我真的做了那、那些事，說了那、那句話，那也是因爲我……我喝醉了……”
他打斷她：“喝醉了的事就不作數了，你是這個意思？”
“當、當然。”
“可我沒醉，我認真了。”他嚴肅無比。
“……”
“你可能不知道一件事。”他一字字道，“本王的臉自從燒燬之後，就再也沒有摘下過面具，你是看過我的臉唯一一人。”
她咬了咬脣：“可是我並不是第一次看到你的臉。”
上次他曾經主動摘下面具給她看過的。
“那不一樣。”他凝望着她的雙眼，慢慢說道，“本王曾經發過誓，如果有人摘下我的面具，我要麼殺了他，要麼……就娶她。”
她耳朵裏嗡的一聲，就像是晴空裏響了個霹靂。
“你、你開玩笑的吧？”她呆了好一會才道，“如果摘下你面具的是個男人，你也娶他？”
太荒謬了！
“當然不是。”他一字一頓，“男人，殺了。女人，娶了。”
“……”蘇輕眉徹底無語。
“嫁不嫁？”他突然開口。
“不嫁。”
她下意識地答，完全沒有經過大腦。
“嫁，還是不嫁？”他繼續逼問。
“當然不嫁。”
這次她是認真想過了。
她坐正了，直視着他，氣呼呼地質問：“我怎麼知道你說的就真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不答反問：“爲什麼不嫁？”
“這也要理由？”她皺了下眉，不喜歡他咄咄逼人的氣勢。
“是因爲你喜歡皇甫曄嗎？”他忽然開口。
她又吃了一驚：“我喜歡皇甫曄？誰說的？”
“你親口說的，昨晚。”
她再次撫額。
老天，她喝醉了都胡說八道了些什麼啊，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都快沒臉見人了。
“你……能不能把昨晚上我說過的話全都忘了？我一個字也不想聽。”她捂住耳朵。
“當然不能，你想賴賬？”
那低沉喑啞的聲音活像個討債的。
她捧住頭，努力想要回想昨夜發生的事，可偏偏想不起來。
“喝醉了的話怎麼能當真。”她嘟囔着。
他抓住她兩隻手腕，從耳朵上扯下來，盯着她的雙眼。
面對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她又想躲了。
“喝醉了，你就可以隨便撩我了嗎？你摘掉了我的面具，你親口說你要我，你，必須對我負責！”他對着她的耳朵，一字字，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