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口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凌震宇總算把胸口的這口濁氣吐出來,他本來沒想動怒,尤其是在她一身傷的時候,想早點洗澡抱着她好好睡上一覺。

    可偏偏這時候老爺子打電話,誰知道他打電話是什麼用意,爲什麼要打到他的手機上?這是要公開宣戰?

    一直以來他的心意就很明顯,淩氏集團是他創建的,現在落到自己手中,他肯定不會心甘情願。再說了凌家還有其他人,當初要不是他幾次死裏逃生,也不會直接把淩氏集團搶到自己手中。

    不搶就會被殺死——

    所以不得不搶。

    可既然已經搶過來,就別指望他會吐回去,到嘴的肉向來沒有分給別人的道理。

    這幾年淩氏集團的市值翻了50倍,都是他一點點的心血。

    之前他安排個女人過來也就算了,如今是迫不及待要親自動手了嗎。

    呵呵呵……

    他在心裏冷笑一聲,空中的星辰向來孤寂,但絲毫不妨礙綻放出光彩。

    經歷過九死一生的他如今還有什麼可怕的,至於身邊這個女人……

    他知道現在她正滿臉怒氣地瞪着自己,甚至都能猜出來她的小嘴肯定嘟起來有一釐米,直徑不超過一釐米。

    尤其是那雙總讓他不能自持的眼睛,裏面一定燃燒着熊熊大火。

    想到這裏,他不禁自嘲地抽了抽嘴角,本來怒火不能控制的時候,一看到那雙黑白澄明的眸子他就捨不得發火,更捨不得傷害她。

    這到底怎麼回事,剛剛明明分析她不應該是老爺子派過來的間諜嗎。

    對待間諜怎麼能這麼替她着想。

    哦對了,這是個會演戲的間諜,他其實有時候也是在演戲,一定是這樣的——

    或者只有這樣才能早點戳穿她的計謀。

    他索性自嘲地搖頭,在外人面前陰狠的凌震宇竟然用這種不入流的理由來維護一個女人。

    安離琪靠在牀頭上,把腿慢慢放平,月光下那男人精瘦的腰部曲線讓人完全忽視不得。

    比模特還棒的身材,筆挺的身姿,渾身孤寂冷漠的氣場……

    她幾次想開口跟他吵架最後都偃旗息鼓。

    這男人總是個神奇的所在,在人前總是氣場滿滿,但獨處的時候總是披着一身寂寞,甚至連背影都給人一種無言的震懾作用。

    尤其是他微微擡頭的時候,下巴跟脖子的曲線完美得讓人窒息,總是會讓人產生沒有一絲邪念的那種心疼。

    竄動的喉結總像是有說不出來的話,寬厚的胸腔裏到底隱藏着多少不爲外人道的祕密。

    他眼中的風景是星辰。

    她眼中的風景是他的背影。

    兩人俱都無言。

    不知這麼相持了多久,男人深吸氣,轉頭的瞬間眉頭倏地皺緊。

    這一幕當然沒有逃過安離琪的眼睛,她也被他的神色嚇了一跳。

    按照之前的套路,他冷靜這麼久氣應該消了一大半啊,尤其是她一直乖乖坐在牀上等他的時候……

    可現在什麼意思,這男人眼底的慍怒明顯,這是要翻後賬嗎。

    想到這裏,安離琪心裏一涼,看着自己不爭氣的兩隻傷腳,有些悲哀——

    萬一等一下打起來連

    跑都跑不了!

    正在哀怨的時候,她清楚地看到那男人身子微微彎下去,像是發現了什麼東西。

    這樣的念頭剛剛在腦海裏一閃,安離琪就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她知道他是發現自己藏在牀墊下的那瓶避孕藥了。

    一定是剛剛吃藥的時候太緊張,放回去的時候沒藏好——

    怎麼辦怎麼辦!

    安離琪皺眉

    她心裏緊張得像是藏了一隻兔子,眼睛緊緊盯着那男人的動作,看着他手裏拿了一個小藥瓶,慢慢直起身子。

    她用力的閉了閉眼,那男人的神色被昏黃的燈光照得像是夜裏的撒旦,還濡溼的髮梢還有幾顆晶瑩的水滴,隨着他的動作紛紛落下來,碎在他的身上。

    安離琪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撕碎了,像是那些不着痕跡的水滴一樣。

    她第一次在那男人眼裏看到了嗜血的光芒,那眼神跟上次他親手廢了別人胳膊的時候一模一樣。

    她的手開始哆嗦,試着張開嘴巴想辯解,卻發現嘴巴動動卻嚇得發不出一點聲音。

    接着那男人用右手的拇指跟食指捏着小藥瓶,慢慢繞過牀尾,走到牀邊。

    腳步無聲,冷冷的氣場卻早已把整個臥室都凍透了。

    安離琪無聲地看着窗外的夜——

    今晚是不是過不去了?

    男人高大的身形在牀邊站定,影子在他身後拖了很長,看了很嚇人。

    呼吸都變得有點困難,安離琪深吸了幾口氣,還是覺得氣短,最後她大着膽子調整坐姿,也藉機坐直身子,嚥了口唾沫等着他問話。

    可是他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樣,故意不開口,兩根手指捏着小藥瓶微微搖晃兩下——

    嘩啦嘩啦聲音響在臥室裏。

    嚇得安離琪渾身哆嗦了幾下。

    那是藥片撞擊塑料瓶子壁的聲音。

    男人的黑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像是扯開了一個弧度……

    就在安離琪心裏剛剛放鬆一些的時候,他又晃了兩下——

    嘩啦嘩啦。

    靜寂的臥室裏掉根針都能聽得到,這種藥片撞擊的聲音簡直能跟飛機起飛的噪音相比——

    隆重而又滲人。

    安離琪嚇得又深呼吸了幾口,拍着胸口安慰自己,接着又用力地嚥了一口唾沫,可下一刻她發現自己還是隻張嘴發不出聲音。

    這藥瓶他上個月就交代要扔掉,還說以後不要喫避孕藥了,理由則是冠冕堂皇爲了她身體着想。

    但是她這樣的身份,肯定不能給自己生個累贅啊。

    再說他,雖然一直堅信自己是安佑琪,但從來都以爲自己心懷不軌,索性他不光以爲自己不是安氏集團的人,還以爲自己他們淩氏集團內鬥的籌碼。

    所以這樣的情況下,生孩子對誰都沒有好處——

    那麼吃藥是不是就不算什麼罪過啊?!

    “心虛還是害怕?”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男人突然淡淡地開口,那聲音就像是從地獄裏傳出來的一樣,帶着陰森森的寒意。

    “告訴我,這是什麼?”

    看她不開口,凌震宇嘴角微微扯開,淡淡地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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