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墨容澉白千帆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皇帝內心的渴望
    對墨容澉要親征的事,白千帆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只是問他,“朝廷有那麼多可用的武將,皇上爲何一定要親自走一趟?”

    墨容澉坐在椅子裏,拿茶蓋撇着茶葉沫子,細瓷相撞,發出極輕的脆聲,他垂着眸,臉上風輕雲淡,“朕出身行伍,當了十幾年的皇帝,養優處尊,手癢癢了。”

    “這一仗可有兇險?”

    “怎麼會?”墨容澉笑了笑,抿了一口熱茶,“朕年青的時侯和蒙達打過交道,熟悉那裏的地形,也進過貝倫爾,對他們很瞭解,不過是要給他們一個警告,沒什麼兇險的。”

    “皇上這一去,怕要小半年吧,”白千帆問,“朝堂上怎麼辦?”

    “太子監國已有三年,完全可以獨立打理朝政,上次朕與你去南原,他就幹得不錯,朕回來,聽到的都是讚譽聲,麟兒比當年愈發長進了,便是朕立時退位,由他接替大統也沒有問題。”

    白千帆默了一會兒,走到他跟前,微微傾着身子看他,“皇上帶我去麼?”

    墨容澉放下茶蠱,把媳婦兒摟進懷裏抱住,“我是打仗,又不是玩山游水,你去做什麼?乖乖呆在宮裏,等我回來,嗯?”說完還在她臉上蹭了蹭。

    白千帆靠在他懷裏,半響應了一聲。

    聽到她的迴應,墨容澉放下心來,吻她面頰:“乖帆兒。”

    聽說皇帝要掛帥親征,朝堂上下一片譁然,文武官員跪了一地。

    文官自然是搬出祖宗規矩,口口聲聲:“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騎衡,聖主不乘危而僥倖,今陛下親征,刀槍無眼,若是傷了聖體,置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於何地……”

    武官不似文官那樣掉書袋子,他們只會捶着左胸叫嚷着要替皇帝出征,在他們看來,東越乃殃殃大國,人強馬壯,居然讓皇帝親征,豈不是讓敵國以爲東越沒人了麼?

    太子跪在百官的前面,面色冷清,言辭卻誠懇:“父皇,兒臣亦不贊成父皇親征。諸位大人說得對,父皇是聖主,豈能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父皇聖安便是天下百姓之福。再有,朝中這麼多驍勇的將軍武將,對付蒙達那種宵小,任何一人都足以勝任,父皇若是親征,豈不是讓蒙達笑話我東越無人可派?”

    墨容澉知道消息一公佈,文武百官定會是這樣的反應,不過他決定了的事,又豈會改變主意,沉下臉,冷聲道,“朕心意已決,此事無需再議。”

    底下立刻傳來一片哀嚎之聲,“皇上不可……”

    “請皇上三思啊……”

    “萬歲爺,請您想想百姓,想想娘娘啊……”

    聽到有人提及白千帆,墨容澉沒來由的心煩意亂,在龍椅手扶上重重一拍,喝道:“住口,再吵吵,通通拖出去打板子!”

    一聲喝下,喧囂聲戛然而止,近年來,皇帝不太管事,性情也變得溫和起來,羣臣們都忘了他們的皇帝當年是名震天下的煞神,此時,他端坐着,面無表情,眸光迸射出寒意,天威乍現,驚得羣臣都低下頭去,有不甘心的還想說兩句,嘴皮子蠕動了幾下,終究是不敢。太子直挺挺的跪着,垂着目,亦是不敢擡頭。

    這次上朝,君臣不歡而散。

    太子雖然猜到了皇帝的心思,想着母后決計不會答應,也就沒往心裏去,現在看來,母后定然是鬆了口,他快走了幾步,看到皇帝進了南書房,貓着身子閃進了承德殿內,正巧月桂送茶進去,被他撞得踉蹌了一下,正待罵人,那人已經扶住了她,“月桂姑姑小心。”

    月桂見是墨容麟,忙換了笑臉,“殿下這麼急匆匆可是有事?”

    墨容麟問,“母后在裏頭麼?”

    月桂答,“娘娘在呢。”

    墨容麟點個頭進去了,月桂站着沒動,太子向來從容淡定,很少這般匆忙,想來是有什麼大事,她躊躇了一下,還是轉身走了,不妨礙太子和皇后好說話。

    白千帆正在屋裏繡香包,她的繡工如今大有長進,至少不會把手指頭戳得滿是窟窿了,在綠荷悉心的教導下,她繡的花樣子也有模有樣,這個香包是給墨容澉繡的,裏頭擱的是木蘭香,提神醒腦,香氣淡雅持久,適合爺兒們帶,墨容澉行軍打仗,自是沒有在宮裏這般講究,身上帶着提神的香,對他有益處。

    餘光裏光影一閃,有人掀了簾子進來,她擡了擡眼皮,見是墨容麟,有些意外,“麟兒怎麼這個時侯來了?”

    “母后,”墨容麟上前請了安,“父皇要親征,母后同意了?”

    白千帆笑道,“原來是爲這事,你父皇既然想去,那便讓他去吧。”

    “可是母后,父皇貴爲天子,千金這軀怎麼能去打仗呢?難道您就一點不擔心?”

    白千帆把繡繃子放下來,“有什麼可擔心的,你父皇年青的時侯是赫赫有名的戰神,這天下也是他打下來的,他打仗,孃親心裏有數。”

    墨容麟坐着不吭聲,他不理解母后的心思,這麼危險的事情怎麼能讓父皇去呢,不幫着阻攔,反而同意?

    白千帆悄悄觀察着墨容麟,儘管他語氣裏不贊成皇帝親征,臉上卻是半點不顯露,四平八穩的坐着,年紀不大,卻已然做到了不喜形於色。白千帆暗道,難不得皇帝誇他,和墨容澉比起來,墨容麟還真是個天生的帝王。

    “你不用擔心,”她安慰墨容麟,“你父皇不會有事的,他出身行武,喜歡領兵打仗,趁着現在還不算太老,就讓他去吧,這是他最後一次領兵打仗,娘不想讓他留了遺憾。”

    聽白千帆這樣說,墨容麟微微震動了一下,原來母后是這樣想的,天底下最瞭解父皇的果然還是母后,做爲臣子和晚輩,他們只考慮到打仗的危險,考慮到皇帝的身份,考慮東越的臉面,卻從沒想過皇帝內心的渴求,一個赫赫有名的戰神,在還未真正老去前的心願便是再打一個漂亮仗,母后願意成全他,做爲兒子,他要做的應該是打理好朝堂,讓父皇在前線沒有後顧之憂。

    這樣一想,墨容麟也就釋然了,父皇和母后都不是尋常人,他只能尊重他們的決定。

    他起身朝白千帆恭恭謹謹的行了禮,“母后,兒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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