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駱惜堯突然醒悟,該先把早飯吃了纔是正確的選擇。她便馬上改道,順着工人們的行走路線來到礦山食堂。
食堂大叔一大早見到個這麼幹淨的姑娘,一邊笑一邊往駱惜堯的餐碗裏裝饅頭稀飯,還問:“姑娘,你是來這裏實習的?”
駱惜堯點頭,甜甜地笑,點頭說“是”。她就是來實習的,實習怎麼以拉小提琴的功底來搬出一噸位的黑咕隆咚的煤塊。真是不知,她要是練就了這一身絕活之後,季辰逸的媽媽是滿意呢還是非常滿意呢。
因爲食堂大叔那一笑,駱惜堯的早飯真是很愉快!
飯後,駱惜堯胸前彆着閃亮亮的胸卡,她顯然已經成爲這搬運工隊伍裏的一員,只是人家那些搬運工都是操作着機器搬煤,她要用最原始的手動而已。
一個小時後,駱惜堯已經是大汗淋漓氣喘吁吁,而那個淘氣的計量器顯示,駱惜堯才親手搬運了100千克煤塊。
駱惜堯按按痠痛的腰和背,盯着那個“100”數字搖頭,她也嫌棄自己的肱二頭肌們不夠給力。
這時,那個老頭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到十二點,你搬不夠500千克,午飯就喫不成了。”
駱惜堯驚悚地扭過頭來,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老頭。
那老頭指一指那一堆煤塊,又指一指遠處香氣四溢的食堂。
駱惜堯馬上就打上了雞血,挑撿了一塊最大的煤塊,賣力地抱起來,把它運到三十米外的煤框裏去。
值得慶幸的是,十二點時,駱惜堯已經成功地搬運了502千克。她覺得自己太讚了,她哼着美國小調兒,跳跳地往食堂走去。
食堂大叔問:“丫頭,還習慣不?”
駱惜堯從食堂大叔手裏接過慢慢的一餐盤食物,高興地點頭:“習慣!”
可不巧的是,食堂大叔正看到了駱惜堯指頭上的血泡子們。
食堂大叔對着駱惜堯那抹得黑花花的臉,說:“多喫點!吃了又來添。”
食堂大叔很好,比她的親叔叔都還好。可惜的是,吃了午飯,駱惜堯又要去搬煤,這一上午過後她的手也磨破了,下午不早點開工的話,說不定能就喫不着晚飯,食堂大叔做的飯菜這麼可口。
車間庫房裏,駱惜堯數着自己已經搬運了多少塊煤,總計自己走了多少步數的路,再總計自己這半天能消耗多少卡洛里的能量。
那個數字大的驚人,駱惜堯驚歎,自己一不小心就得到了這樣一個有效的減肥良方,呵呵,一個月後,她也許就瘦成猴精。但以她今天中午誇張的飯量來看,也許她還會長成合格的相撲種子選手。
哈哈哈,若真是那樣,季辰逸就不會再跟她結婚!不管是瘦成了猴精還是成了相撲人才,這磨得稀巴爛的雙手和污得黑黢黢的臉一定是慘不忍睹的。
那一瞬間,駱惜堯突然明白了黎姝的良苦用心!
駱惜堯佩服黎姝的智慧。她想,她或許應該跟黎姝改善一下關係,以她倆在某件事情上的默契程度來推斷,說不定她們還能做個假閨蜜啥的。
都說什麼來着,身體上的勞役,是精神上的釋放,這辛苦至極的搬煤工作竟然讓駱惜堯覺得自己要大徹大悟了!
可是,大徹大悟那是精神上的,肉體上的依然是那跨不過去的折磨。
第三天,駱惜堯搬運完第三千噸煤塊,累得快趴下。她顧不得抹去臉上的汗水,她小心翼翼地取下已經溢滿血水的手套,那皮肉粘扯的痛讓她禁不住閉着眼睛咧嘴咋舌。
駱惜堯對着自己的雙手吹氣,疼的連連吸氣。其實,這時候,她還是希望有一個天使來拯救她於這水深火熱之中的。
而那個光芒萬丈的天使,真的來了。
那天使是季辰逸。
車間門“咚”地被推開,季辰逸帶着光芒的影像就出現在大門口。
駱惜堯看着那揮舞着天使翅膀的季辰逸,沒有忘記要對自己的雙手吹吹氣。
季辰逸來到駱惜堯身邊。她滿臉滿身的煤灰,舉着那血肉糊糊的雙手,她終於認清了他,那臉色似乎不太和善。
駱惜堯伸出手,她用手背摸摸自己的花臉,又捋捋自己的一頭亂髮。
季辰逸拉起駱惜堯,往外走。
駱惜堯頓住,不走。
“搬煤,你很愉快?”季辰逸問。
駱惜堯看着季辰逸的臉,再看看他滿身名貴的着裝,又看看自己滿身的灰,用思想勾勒着自己變得更緊實的肩膀和腰身,她輕輕擺脫季辰逸的手,幽幽地說:“我這幾天吃了很多,沒瘦下去……快長成相撲選手了。”
相撲選手?季辰逸一愣。
“我全身是灰……你還要跟我結婚?”
季辰逸被逼出了一絲笑容:“廢話!”
駱惜堯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季辰逸。
季辰逸也停下來,重新撿起駱惜堯的手腕兒,問:“你是不是想要我把你抱出去?讓所有人都看看我接你回去的畫面?灰姑娘!”
她全身是灰,可她不是灰姑娘!
駱惜堯賴着不走,她記起一件重要的事。她說:“你要跟我結婚的話,就只能籤我擬出來的那份結婚協議!”
她擬出來的那份結婚協議,第一條,第二條,第三條……他都看了。不過,要是按照那個協議內容辦,那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但是,季辰逸此刻,卻舉起駱惜堯的手腕兒,說:“你的手不趕緊治,怎麼簽字?”
這話說到了重點,這皮破得!動哪兒都疼,得先治好了傷,才能跟季辰逸簽訂和諧的結婚協議。
這次,駱惜堯乖乖地跟季辰逸走。
回到上海季家的莊園,已經是有一天凌晨六點多。
駱惜堯高舉着一雙被包紮得像火雞翅膀那樣的手,歪在沙發上睡着了。而季辰逸則在自己的書房裏補這幾天落下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