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辰逸收拾好出門時,駱惜堯掐着時間點睜開眼。季辰逸站在門口,駱惜堯揉着脖子,故作關心地問他晚上回家喫飯嗎。
季辰逸笑,他說晚上早點下班,陪她。
季辰逸上班了,屬於駱惜堯的時光,百無聊賴。不,是百無聊賴中還參雜着各種逼迫和被嫌棄。
半夜裏,駱惜堯又做夢了,還是那頭巨大的蟒蛇,它追,她跑,使勁跑……她很慫,躲到門後,以爲那蛇看不到她!
駱惜堯對着鏡子打理頭髮,還想着昨晚那個夢,她確實慫,在夢裏也不敢卯着勁去打敗季辰逸。
駱惜堯正對鏡子裏的自己呵笑,婆婆宋愛媛遣來的傭人敲門,讓她趕緊下樓喫早餐,然後趕緊學習今天的課程。
駱惜堯呆坐片刻,去餐廳。她到餐廳時,宋愛媛已經在那兒了,婆婆滿身端莊優雅,喝着牛奶。
駱惜堯喊:“媽——”
對這個自從搬運了三天煤炭,就突然開竅喊她“媽”的準媳婦,宋愛媛嫌棄的還是她無定所的工作,成天到處飛。作爲悲催的母親,她認命的是她兒子把面前這個樂團小提琴手當作寶。而作爲人生經驗豐富的前輩,呵呵,她要拿捏駱惜堯這種小姑娘,還是綽綽有餘。
宋愛媛用眼神示意,駱惜堯可以坐下。駱惜堯擠出笑,在婆婆對面坐下,開始用餐。
宋愛媛看着駱惜堯,那儀態……當然還沒達到她的要求。宋愛媛微微嘆氣,說:“你今天上午,跟分析師學經濟數據!下午,學華爾茲!”
“好!”駱惜堯馬上放下剛舀到嘴邊的燕麥粥,坐得筆挺,又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她笑。
而後,駱惜堯在宋愛媛的監視下,按照嚴格的就餐禮儀喫完了那頓早飯,然後跟着傭人去了別墅裏的大書房。
駱惜堯在大書房裏見到公公季文智。
“爸!早上好!”駱惜堯麻溜地打招呼,那笑容燦爛。
季文智點頭。
駱惜堯指一指自己手中厚重的經濟分析學課本,又指一指書房,說:“我來學習。”
季文智又點頭。
駱惜堯又說:“我會好好學!”
“嗯!”季文智終於出了個聲兒。
駱惜堯如臨大赦,說:“那我進去了!”
季文智看着駱惜堯往書房裏走去,看着她神似認真地聽分析師老師講課。
季文智離開書房,走下樓去,他來到宋愛媛的身邊,坐下。
宋愛媛見了,問:“怎麼?你要找的文件沒找到?”
季文智沒說話。
宋愛媛問:“你找到了?那你還在這兒?你不是說,你要去哥本哈根,時間很緊?”
季文智回頭,看着書房的方向,問:“你真打算讓她以後進公司?”
這擔心……宋愛媛說:“兒子心意,我們根本拗不過。有什麼辦法!她像現在這樣成天東飛西飛拉小提琴演出,跟辰逸始聚少離多,始終是隱患。”
季文智說:“你也知道她是拉小提琴的。你讓一個搞藝術的人,去學資金管理。你讓她學做生意,你嫌我們家的錢太多?”
季文智摸着自己的額頭,那上滿滿的皺紋,雕刻着他幾十年來鞠躬盡瘁的豐功偉績,他說:“生意越來越不好做。”
宋愛媛撇着嘴,說:“你跟我訴苦?我有什麼辦法!跟誰結婚不好,偏跟她……黎張愛佳到現在還不理我!”
黎張愛佳是黎姝的母親,宋愛媛在念舞蹈系時的同班同學,是某財政處的副祕書長。
季文智說:“我聽辰逸說,姝兒正和周彥青談戀愛。”
周彥青?宋愛媛颳了一眼,說:“不管是李彥青還是周彥青,我們和黎家這樑子,結得是莫名其妙!還好,姝兒從巴黎回來了。但願以後,都好!自從辰逸結了婚,我這心,就沒有一天安定過。”
季文智提起自己的公文包,說:“我走了,家裏的事,你看着辦,凡事適可而止。”
宋愛媛挽着季文智的手臂,把他送到門口,看着他上車。
季文智此次遠赴北歐,出訪北歐四國,爲了開闢一條新的路徑。宋愛媛也沒閒着,她幾乎每天會見一個老朋友鞏固關係,臨出門前,把駱惜堯盯了盯,讓她好好學。
駱惜堯的狀況,真是悲催了。
經濟師在駱惜堯對面滔滔不絕,手舞足蹈,駱惜堯聽進去不到一小半。人家的休假,陽光沙灘比基尼;她的休假,看望朋友然後背書加跳舞。
駱惜堯知道,宋愛媛出門了,這諾大的家裏,她又是那個孤獨的存在。這種感覺,就和她十來歲時一般模樣,媽媽上班,她孤獨地學琴,不爲喜不喜歡,只爲這該學。
現在看來,她該多感謝她的母親景雯霏女士當年那個英明的決定!她如果不會拉小提琴,怎麼會嫁到這樣的門戶裏,還有機會以二十幾歲的高齡來學習經濟學。
上午的經濟學課程,裝模作樣,駱惜堯算是矇混過了。下午三點,駱惜堯準時到達舞蹈室,老師早已經準備好。駱惜堯看舞蹈老師那架勢,拉着她的瘦胳膊讓她橫空轉一二十個圈,不在話下。
駱惜堯硬着頭皮,把手交給舞蹈老師。
幾個簡單的動作後,舞蹈老師已經皺眉,說:“惜堯,你今天不在狀態。退步了許多。”
舞蹈老師看來,駱惜堯是個好苗子,她的節奏感以及律動非常準確。今天,她幾乎慢了0.15拍。
駱惜堯摸摸自己的脖子,她笑:“秦老師,我肚子不太舒服。今天確實沒跳好,不好意思。”
肚子不舒服沒跳好,那也不是理由,秦老師拉着駱惜堯繼續。駱惜堯跳得很小心,絕對不扭腰不跨步。
晚間,宋愛媛回來,檢驗駱惜堯學習的成果。駱惜堯那份答卷,被臭罵了一頓。
“你說說你,多大的人了!學點兒跳舞,還不好好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首曲子你要學一兩個月!這人哪,活到老學到老。不是你現在學太困難,我看,是你不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