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對，要對完整，並不難。
但要對到完美，近乎於不可能。
至少上一世，許淵所在的世界，此對一直無解。
因爲此對，暗合五行，五個字的偏旁部首，分別對應火、金、水、土、木。
單單這一個條件，就能難死一大片儒生。
而好不容易湊齊了五行的，又對不上此句的意境。
絕對其實時不時能有。
但第一個遇上絕對的人，會是最倒黴的。
很簡單。
一個人答不上來，這個人是差生，會被嗤笑學藝不精。
如果所有人都答不上來，那麼就不是這個人的問題了，沒人會苛責什麼。
可有什麼用？
至少此時此刻，吳常春的文心已經滿是裂紋了。等大家都知道這是絕對甚至出題之人都解不出來的時候，他肯定早就放棄了文道，轉投其他了。
這個坎，他註定過不了！
所以，每一個絕對，就意味着至少一個文人的隕落。
這一次，在文道上隕落的是名震玉京的一代大儒，吳常春！
砰！
墨色雲朵轟然炸裂，吳常春再吐一口精血之後，雙眼一閉，陷入了昏迷。
然後從空中陡然栽落。
最後還是他的學生或是隨從趕緊接住，這才免了被摔死的悲劇。
不然，還不知道會成爲多少人口中的笑談。
而這時。
遠方翻動的軍旗，此刻也逐漸清晰。
軍旗有兩面，一面上面寫着“陳”。
另一面，則是寫着“山河”。
“山河禁軍出動了！”
“也是，此人必是宗門人物，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宗門的，非要闖上玉京來找山河禁軍的麻煩，這不是找死嘛。”
“無論如何，此人是走不了了。”
“那不是廢話嘛，陳王都親自出馬了，他還想往哪裏走？”
“山河禁軍三大軍座之一，僅次於軍主的存在，手下神兵百萬，拆下的山門可以繞大齊一圈。陳王的威名太盛，傳聞心狠手辣，是最不好相與的。”
“他可是屠了自己宗門滿門上下的男人，自然風評不佳。”
“值得了，一字王，這是何等的榮耀。當今大齊最受寵的西宮娘娘，對陳王青眼有加，這陳王本該是陳劍王的，最後西宮娘娘提議，陛下恩准，才成了陳王！”
衆人議論紛紛。
兩面翻動的大旗終於到了城外。
山河禁軍，駐紮在城外，若無徵召，一般是不得擅自進入玉京城內的。
本來大家以爲陳王前來，這場鬧劇就該罷演了。
誰知道，場中竟然陷入了沉寂。
貌似……
而許淵，終於親眼見到了在時間長河中早已熟知的真正的陳王。
陳柯文，身形俊朗，雖然有點肚子，但更添幾分權勢威嚴。
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腰間的腰帶，如同一整條通透的黑色玉帶，盡顯奢華。
但許淵知道，那便是劍宗正兒八經的鎮宗神劍之一，承影！
遙想當年，羅成對姜夢嵐的一句“我取分光，你取承影”，牽扯出了何等的是非。倘若時間重來，他寧願一開始就取那柄形同廢鐵的永夜。
……
“相別已久，別來無恙。”陳王率先發話。
此言一出，所有人就知道，故事要來了。
這人，居然是衝着陳王來的？
好大的狗蛋，難道他不知道陳王早就突破窠臼，如今已經貴爲……
“你成聖了？”羅成冰冷的面龐中，出現了一絲疑惑。
聖？
許淵心頭狂跳！
這個取向不正
常的傢伙，竟然是一位聖人？
沒搞錯？
脫胎、入神、渡劫，統稱悟道境。
之後是大能九品至一品，巔峯大能，圓滿大能，最強大能。
大能之後是尊者。
一世之尊，三世之尊，九世之尊，千古流傳，萬世長存，天尊，半步聖人！
而後成聖！
漫漫修行路，竟然快要被這傢伙走到了頭？
不公平啊！
“虛聖罷了。”陳柯文搖了搖頭，並不見喜色。
虛聖，準確的說，其實不算聖人。
半步聖人之上，聖人之下，還有兩種人徘徊於二者之間。
虛聖和亞聖。
亞聖好解釋，就是各方面都不遜色於聖人了，但是還欠缺天地認可。通常情況是需要立下天地大功德，比如女媧補天、重接不周山、大禹治水等等。
精衛填海也算，但是精衛失敗了，所以最後未能成聖。
或者直接屠殺真正的聖人從而奪取天地認可也行，魔道亞聖最擅長此種方式，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而虛聖，就是藉助宗門、國家、種族、特殊勢力等等的信仰、國運加持之類的，強行晉升的聖人。
他們從今往後，再無一絲進步的可能，在聖人這個境界，入門就是永遠。
屬於無奈之舉。
陳柯文便是此種。
虛聖限制極多，比如陳柯文借的是大齊的國運成聖，那麼他就只在齊國範圍內是聖人。
離開齊國，他頂多是半步聖人。
而某一天齊國覆滅，那麼他會隨同齊國一同消泯，毫無自主權。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就是齊國的附庸。
這樣的聖人，對普通人來說，是可望不可及的。
但對於有大志向的人而言，是被鄙視的。
羅成將手放在永夜劍上，搖頭道：“你讓我很失望，從以前，到現在，一直很失望！”
撲通！
陳柯文雙膝碰地，兩滴眼淚一滾而下，緩聲道：“師兄……對不起。”
這場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剛剛甦醒過來，正準備看許淵和羅成怎麼死的吳常春幾乎差點就再度昏厥，他含糊不清的道：“怎麼可能？爲什麼不殺了他們，動手啊！”
香滿樓的趙老直接站起身來，驚到：“陳王的師兄？難道是當年那位號稱劍宗十萬年一出的曠世奇才，劍宗首席，永夜劍主羅成？”
“他竟然沒死！”
“他……是來尋仇的？”
圍觀者中，竟然也有人對羅成和陳柯文知根知底。
“羅成，陳柯文，姜夢嵐，若非當初劍宗一役，這三人都是成聖的節奏！劍宗興衰，就在這三人之間，實在是一場遺憾啊。”
“陳王這一跪，是……愧疚？”
“柯文這一跪，遠不止愧疚啊。”皇城之內，後宮西宮，西宮娘娘天眼洞察四方，眼眶發紅。
她知道，今日之戰，柯文凶多吉少。日後這世上可能……再無陳柯文。
若非答應了陳柯文，今日之事，她必要阻攔。
但……
“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前往朱雀門，那裏的一切調度，全聽陳王安排。若有人不聽，就說是我的意思，懇請一定給個薄面。”
……
“站起來！別讓劍宗蒙羞！”羅成幾乎是怒吼。
錚！
力拔山兮氣蓋世，他單手拔出永夜神劍，無窮無盡的劍氣沖天而起，久久未曾斷絕。
朱雀門轟然坍塌，玉京南城牆被一劍劈開，一刀兩斷！
“拔出承影，別讓這柄你配不上的神劍，蒙羞！”
錚！
墨玉出鞘，又是一股同樣強大而凌厲的劍氣，石破天驚！大齊陳王、劍道虛聖陳柯文，站起身來，一臉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