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說，許淵的面部，誰都看不清。
但強弱大家還是能判別的。
肉體雖然看起來很不錯，但整體強度，了不得暗勁……大方點，給他評個化勁吧。
那又能怎麼樣了？
化勁修士，在玉京扔一塊磚頭都能砸死一大片。
各大府邸中，最低級別的家奴都是化勁起步！
這人，有什麼資格在吳長春面前大放厥詞？
香滿樓中。
“此子的氣質，爲何……讓我覺得似曾相識。”趙老雖未睜眼，但眉頭明顯跳動了一下。
在那孩子身上，他感受到了十分親近的氣息。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起了前不久見過的一條有意思的小魚兒。
許淵不顧下面沸沸揚揚的質疑和嘲笑聲。
文道修士有時候是最難應付的修士，因爲哪怕他是一介凡人，在藉助文道的情況下說不定都能和大能、尊者交手片刻。
但有時候，他們又是最好應付的。
因爲不管雙方修爲如何，如果一個人的文學底蘊遠強於另一方時，是可以剝奪對方的文道加持的！
哪怕對方是尊者，而己方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
“我出一題，你若是能答上，今日我倆，束手就擒，聽候你們那什麼太師府發落。”許淵嘴角微微揚起，當衆給吳常春上眼藥。
聽候發落四個字，豈是太師府可以隨便使用的！
那是國家暴力機關和刑罰、審查、東西廠、錦衣衛、六扇門、大理寺等特殊部門才能使用的詞彙。吳長春剛纔所言，過於自大，其實犯了忌諱。
果不其然，許淵這麼一說，圍觀衆人中有不少人面色一僵。
好你個太師府，還想將我們取而代之還是怎麼的？
都聽候你的發落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收拾收拾解散回家了？
狂妄！
“狂妄！”大概在吳長春眼中，除了大齊太師以外，所有不聽他話的人都是狂妄吧，他指着許淵道，“你有何資格對我出題？”
“好，不出題，那就賭一把，你敢不敢？”許淵毫不介意。
“想激我？你選錯了對手！”吳常春臉上露出一抹的色，“在玉京，文人騷客數不勝數，而我吳常春，自是其中翹楚。”
“我倒要看看你一個鄉下來的臭小子，能吐出什麼象牙。”
“要不還是我一劍把他斬了吧？”羅成有些暴躁，這吳什麼春的，很拉仇恨，鄉下來的怎麼了？
鄉下來的喫你米了還是喫你面了？
吳常春聞言當即後退幾步，慫的理直氣壯。
“放心吧，我們鄉下來的，不是好惹的。”許淵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上鉤就好。
今日，他要毀了這個老傢伙的文道之路！
“你且聽好……煙鎖池塘柳！此聯你若能完美對出，小爺我提頭來見！”許淵轉身朝羅成雙手一攤，擺平了。
羅成不明所以。
但滿香樓中，趙老陡然睜開雙眼，目光透過一切阻攔，看向許淵。
目中全是駭然。
吳常春滿臉不屑，但當他仔細揣摩之時，額角漸漸冒出了冷汗。
這……怎麼會這麼難！
這……豈止是難！
這……根本就是無解啊！
吳常春慌了。
無解之題，都是有定數的，天下間何時多了這麼一幅絕對！
聞所未聞！
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吳常春一言不發，只是額頭的汗水已經從綠豆大小變成了黃豆大小。
一盞茶之後，吳常春面色發白，渾身上下溼透了。
半
個時辰，時間已經很長了，甚至好些朝中爲官的大人物也悄悄加入了圍觀羣衆。
但吳常春，依舊解不出此題。
“怎麼樣？解不出來？解不出來就給我低調點，好好回家唸書，別三心二意的舞弄什麼權術，糊弄百姓人心。”“你當玉京就你一個能人？文道就你一個大儒？”許淵居高臨下的斥責吳常春，“在我看來，你，不過浩然文道中的庸俗之輩而已。既然不忠於文道，又憑什麼假文道之手欺
騙衆生？”
“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你給我好自爲之，莫要再給我等文道之人，丟人現眼！”
這一句，有的放矢，是真正的名言警句。
如同洪鐘大呂敲在了吳常春的文心之上。
如果他夠純粹，夠堅定，這聲音只能讓他愈發強大，幫他淬鍊洗滌本心，堪比一場造化。
但他不夠純粹！
噗！
吳常春胸口一悶，一口老血噴出，眼前昏花。
這小兔崽子，竟然訓斥他？
從童生之後，就再無人如此訓斥過吳常春了，可如今，他一代大儒，竟然被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野小子——訓斥了？
吳常春轉身就想逃離。
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實在是……此子所言，字字誅心，幾乎將吳常春的私心和陋處說了個遍。
他……砰！
吳常春撞在了一道五彩光牆之上，腦袋一片淤青。
走不了！
“走？你要往哪兒走？”許淵心中舒暢，讓你之前針對老子，這次就教你做人。
香滿樓中，有人道：“好一個黑髮白髮，這句子，堪稱經典。”
“嗯，我甚至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文道氣運加持在這少年身上，他的文道素養，極高！”
也有人對吳老的行爲表示不解，向趙老問道：“趙老，爲何吳老他……不走了啊？”
趙老道：“不是不走，是走不了。”
“此陣……誅心！”
“老吳想要走，可以，承認技不如人即可。但這樣，無異於是承認自己的文道素養，不及那位年輕人。”
“自古文無第一，真要承認了技不如人，老吳必生心魔。從此在文道一途，可能不得寸進。”
周圍幾位小輩的文人面色陡變。
這麼兇險！
“所以爾等，可以多切磋，但切勿隨意接受文道比拼。不然一顆文心支離破碎，只能轉投他道。”趙老感慨，“老吳今日之後，怕是要入朝爲官了。”
有些人不懂這是什麼意思，當官不是好事嗎？
但想的再深遠的一些人一下子就渾身大汗淋漓了。
趙老的意思是說……吳老的文心，怕是會被擊碎，一身文道修爲再也不可能進步，上限已生！
在文道一途上，吳老，被這小子廢了？
廢了！
天，這是什麼題，這是什麼局勢？
煙鎖池塘柳！
區區五個字，就廢了一位文道大儒？
多麼致命的會心一擊！
要知道，以吳老現在的年紀和文道修爲來看，將來是很有可能衝擊文壇領袖這個位置的。
準確的說，吳老、趙老還有幾位當前的知名度較高的大儒，都是文壇的風雲人物。他們之中，幾乎是必出幾個文壇領袖。
但現在，吳老，提前出局了！
他的名字，以後不會再和趙老等人並立出現了。
“煙鎖池塘柳，當世第一困陣啊！”趙老臉上泛起一絲苦笑。
這題，他也解不出！
不知爲何，他竟然又想起了那條小黑魚。
若是那魚兒呢？能否解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