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緣內傷未愈,劍盟大小事務交給了李秋譚和花月夜處理,他則安心在長生宮養傷,但有時他還會從夢中驚醒,夢到玉無香把天捅了個窟窿。自從衛明俊受了刺激後,整日發奮練功,和顧蓁蓁相聚時間也少了。顧蓁蓁自知做錯了事,在家老老實實讀書練功,可即使如此,也沒能緩解和顧修緣的關係,兩個人很久沒說話了。
中秋圓月如白玉盤懸掛在空中,清涼澄澈的月光潑濺了滿池,金子似的隨着漣漪搖搖晃晃。今年中秋佳節因爲有了沈七歡而格外熱鬧,趙約羅自然也帶着一家人來了,當然還有楚敘北。如今小公主連奶孃也不需要了,除了讓娘和祖母抱,就是趴在楚敘北的背上不下來,楚敘北因此驕傲不已,只要趙約羅一趕他走,他就抱着小公主哭哭啼啼說她離不開自己。而趙約羅自從得知當年慕紫蘇混入皇宮靠的是畫笙給她的刺繡,趙約羅便十分崇拜畫笙,藉此機會多向她討了幾件衣裳。
從晌午開始,慕紫蘇帶着一羣弟子親自下廚房包月餅。苦練五年的她終於能拿出像樣的作品了。爲此肖賢感動得又差點老淚縱橫。
酒香四溢,擺了滿桌。熱鬧是熱鬧,但喫飯時慕紫蘇左看右看都覺得少了個人,便抓來湯圓問他,顧修緣去哪了。
花月夜說,“師尊拖我轉告掌門,今年他想圖個清靜,就一個人過了。”
慕紫蘇知道他心情不好,她看向一旁呆呆望着月亮而破天荒沉默的顧蓁蓁,便道:“蓁蓁,你去把你大師兄請來。”
顧蓁蓁沉着小臉,似乎很爲難。她已經許久沒和大師兄說上話了,想必還在生自己的氣。
畫笙道:“聽你紫蘇姐的話,快去吧。”
她點了點頭,還是去了。
顧修緣連飯都沒顧上喫,就一直悶在房裏批註坐忘論。燭火昏黃,不一會兒,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燭火勾勒出他側顏清俊而專注的輪廓,提筆的手白皙細膩,依舊優雅漂亮。
“進來。”
顧蓁蓁結結巴巴的道:“紫蘇、紫蘇姐她,她讓我叫你喫飯。”她趕緊別過臉,心懸得很高。她真怕他就這麼不理自己了。隱約的,她心裏深處還有些期待,期待他能像過去一樣絮叨絮叨她,說什麼都好。就是別像現在這樣沉默平靜得壓抑無比。
她又偷偷瞥向他,顧修緣沒有看她,只點點頭,“替我謝過掌門,近日有些乏了,想清靜清靜。”
她如今也不太敢肆無忌憚的走過去,抱着他的脖頸隨意嬉鬧。她很喜歡看他對自己寵溺而無奈的樣子。可現在他對自己的態度越發的冷漠,在學堂上很久都不叫她起來回答,她同朋友走在林蔭小道間無意中撞到他時,他也不會叫住自己問長問短了。她逃課也不會抓她回來了,好像已經放棄了她那般。
她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收回了目光,心裏一片寒意,她知道,她已經不能利用他對自己的愛而胡作非爲了。她轉過身,倔強的咬緊脣邊,低聲道:“你要是不想看見我,以後我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擾你心煩了。”
空氣似乎凝結了,她並沒有等來顧修緣的關心,心裏越發的委屈。
幸好外面傳來慕紫蘇大咧咧的聲音,才緩解了凝滯的氣氛。
“大師兄!非得讓我親自來是不是。快去,把夫子給我帶過來。”
慕紫蘇帶了一羣桃李書院的孩子,像看見老母雞的小雞仔似的嘰嘰喳喳蹦着高的圍了上去,拉着他的手道:“夫子夫子,我們有好喫的,快跟我們來。”
慕紫蘇一臉質問的道:“窩在家裏喫獨食呢?”
“你這是哪裏的話。”
秦好道:“爹爹,紫蘇姨做了許多月餅呢。”
顧修緣無奈的笑道:“好,好,我知曉了。”
一羣孩子連拉帶拽的給顧修緣拉了出去,顧蓁蓁孤伶伶的被晾在了一邊,慕紫蘇拍了拍顧蓁蓁的肩頭,“他肯定還在鬱悶,過兩天就好了。你也快些來。”
“就來。”顧蓁蓁心裏越發的委屈,她望向顧修緣的背影,眼淚怎麼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