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煙雲錯落燼白衣 >第六十九章 獲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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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雲似醒非醒之間,感覺自己正在一顛一顛的抖着,身前是溫暖的熱源,忍不住想要汲取更多的熱意,更加用力的擁抱住。卻聽得一聲“嗞——”,很細微,若不是靠得近,幾乎聽不見,顛簸的感覺頓住,整個人被往上提了提,顛簸的感覺又開始了。

    好溫暖啊,像母親那熟悉的味道,歸雲忍不住沉沉睡去。

    再一次醒來,看着眼前熟悉的帳頂,側過頭,熟悉的陳列,熟悉的房間,這是,我的房間?我是死了嗎?忍不住擡起手,卻牽扯出一陣刺骨的痛意,會痛,我沒有死。歸雲眼裏噙着淚,喫力的伸出手,掀開被子,看到自己被包裹成柱子似的腿,捏了捏雙腿,更加劇烈的痛意襲來,歸雲臉色有些發白,終於,終於。。。。。歸雲嘴角上揚,忍不住笑了,眼裏噙着的淚奔涌而出,梨花帶雨,傾城國色初顯容。

    房門忽被推開,有人逆着光走來,似乎看到躺着的人終於睜開雙眼,他加快了步伐,兩步並作一步,匆匆行來。

    歸雲含着笑,看着他快速行至牀前,放下手裏的藥碗,似難以置信一般,顫抖着手想要撫摸這個帶笑的可人,卻又怕這不過是一場夢,還未觸及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歸雲似是看懂他的猶豫,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

    沒有消失,溫的,這不是夢?

    捏了捏手下的臉,沈浣溪開口,聲音沙啞,“這真的,不是夢?”

    歸雲心緊緊的揪着,抓住沈浣溪的手,“這不是夢,我醒來了。子華,我醒了。”

    沈浣溪吊着的心終於落地,眼尾有些發紅,“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嗯。”歸雲眼裏帶淚的點頭。

    沈浣溪及時的止住自己的情緒,放開歸雲,端起湯藥,要餵給歸雲。

    “我,我自己來。”歸雲頗不好意思,想要自己端起碗喝藥,卻碰到傷口,臉色一白。

    沈浣溪放下碗,拉起她的手,輕輕的呼氣,像是以前妹妹受傷,自己給她呼呼那樣。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沈浣溪這樣對待自己,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膈應,只覺溫暖無比,像是母親陪在自己身側。歸雲現在一直不懂這種感覺爲何物,直到最後,她才明白這就是血脈裏割捨不掉的東西,可是,那時早已物是人非,曾經的一切早已灰飛煙滅,柔軟的心早已千瘡百孔,只剩下一顆黑色的難以跳動的心。

    待看到歸雲恢復平靜,沈浣溪再次端起藥碗,這次歸雲沒有逞強,乖乖的喝着沈浣溪遞到嘴邊的湯藥,一勺接着一勺,直到碗見底,沈浣溪才停止喂藥,變戲法一般從懷裏拿出一包糖果,取出一顆遞給歸雲,歸雲順從的捻起糖果,放入口中,很甜,甜到了心裏。

    多年後,歸雲捻起桌上的糖果,放入口中,卻只覺苦澀無比,明明當年的糖,很甜的呀。

    含着糖,歸雲似有問題想要問,沈浣溪擡手止住了她要問出口的話。

    “是趙兄找到的你。”

    歸雲更是疑惑,趙鳴梭?怎麼是他?

    似是不願想起那日看到的場景,沈浣溪閉了閉眼。

    那日,三人聽從客棧夥計的話,尋到酹月山後側,卻被道路阻隔,最後相商,以午時三刻爲時,各自做好標記,兵分三路去找尋可能停留在此處的歸雲。

    自己和謝飛花在規定的時間裏返回到後山入口,但遲遲不見趙鳴梭的身影,兩人商量片刻決定暫時等候,可能他腳程慢了一些,稍微晚一些時間。

    可是兩人在入口處左右踱步,徘徊了許久還是不見人影,太陽已然偏西,沈浣溪猜測可能是出事了,不再等待,讓謝飛花回去叫人,自己跟着趙鳴梭做的標記去尋人。謝飛花擔憂的拉着他的衣袖,“那什麼,你們要安全的帶着雲姐姐回來。”

    “會的。”得到沈浣溪肯定的回答,謝飛花轉身朝着客棧跑去。

    沈浣溪深吸一口氣,循着標記,朝密林深處走去。

    左腳一個坑,幸好有趙鳴梭做的標記,纔不至於掉如坑中,坑邊有淡淡的血跡,趙兄怕是受了傷。沈浣溪不敢大意,提着心小心翼翼的朝着前方未知的深處探去。

    不知在這密林中走了多久,趙鳴梭做的標記還在,但血腥味卻從絲絲縷縷變作了隨處可聞,沈浣溪猜測趙鳴梭必是傷得不輕,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循着標記奔去。

    轉過一顆幾人和力才能夠抱住的大叔,沈浣溪停下腳步,遠處樹下的那是誰?

    他的背上似乎還揹着一個人,走過的路上留下一個個帶着鮮血的足印,深淺不一。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前方有人駐足,還在輕聲的說着什麼,隨着呼嘯而過的風傳來稀稀拉拉的話語,“不要。。。。。。不要。。。。。。睡。”沈浣溪顧不得擦拭臉上的汗水,極速奔去。

    聽到跑動的腳步聲,那人朝着聲源處看來,禁不住笑了。

    幾人匯合,沈浣溪想要接下他背後之人,可是卻怎麼也不能拉下人。

    沒辦法,扶着人,“趙兄,在哪裏找到歸雲的?”

    “在前面的一塊大石下,我找到歸雲姑娘的時候她已經暈過去了,不得已,這才失禮揹着歸雲姑娘。”

    “趙兄。”沈浣溪忽然叫了身側之人一聲,卻久久不再開口。

    等不到接下來的話,趙鳴梭不得不詢問一句,“怎麼了?”

    張了張口,“謝謝。”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況且。。。。。。她是歸雲啊。”

    二人不再說話,沈浣溪不願側頭去看趙鳴梭這狼狽的模樣,昔日的翩翩君子如同乞丐一般邋遢,身上衣衫凌亂不堪,污泥隨處可見,綁住的腿上還有鮮血滲出,冷汗掛在臉上,長長的睫毛上不知掛着的是清晨林間的朝露還是滑落下來的汗珠,亦或是發紅眼尾留下的淚?眼裏此刻有光,震人心絃,他的背上揹着的似乎不是一個沈府的丫鬟,而是一個璀璨奪目的世界,應當珍之重之。

    沈浣溪鼻頭有些發酸,這個昔日好友啊,陷入情愛也是如此奪人眼球,這一刻,沈浣溪心裏的某個決定更加的堅定。

    三人順着之前的標記,緩緩的朝着出口走去。

    繞過那顆大樹,繞過那個大坑,繞過那些雜亂無章的從林,三人終於看到遠處奔來的一羣人。終於,終於出來了。

    趙鳴梭支撐不住,緩緩倒下,但倒下之際他也下意識的超前倒去,不讓歸雲傷到一絲一毫。沈浣溪拉不住人,只得單膝跪地,摟着倒下的二人。

    由謝飛花帶領的人趕緊上前來,分開幾人,護着幾人回了客棧。

    回到客棧,簡單的換下髒的衣物,做了簡單的處理,沈傳大手一揮,這次踏秋之行無疾而終,打道回府。

    從沈浣溪的絮絮叨叨中,歸雲知道自己已是昏迷了足足五日之久,難怪醒來之時如此無力。

    梳理了一切,歸雲關切的問,“趙公子怎樣了?”

    “他稍微好一些,傷了腿,又,又揹着你出來,力竭罷了。回到府中,當夜便醒來,不過大夫囑咐要多多休息,少做移動,故已在客房住下,他的家丁正照顧着他。”

    聽到趙鳴梭沒事,歸雲放下心來。

    看歸雲似有疲色,沈浣溪扶她躺下,拿着碗輕手輕腳的出去。

    歸雲躺着,恍若夢中,似乎在那溫暖之中,有誰在耳邊輕聲呼喊,似乎有人在悲烈的喊着“不要睡。”是誰?聲音的主人是誰?原來是趙公子嗎。

    歸雲捏緊被子,我何德何能啊,得此厚愛。眼角溼潤,往上拉了拉被子,遮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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