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父母臉上平和的神情,吳若水倒不知怎樣回答才使父母滿意。
“不怎麼樣。”吳若水的心情有些糟,很大程度上是因爲劉愛國牽着李小芳的手一塊坐客車鬧的。
吳若水只能這樣說。如果給父母的希望越大,希望沒有實現,失望豈不是越大。如果說得越沒有希望,到時考中了,父母豈不是更高興?
“好歹能考上。不光能對得起這三年的糧食,咱走在大街上臉面也光彩。”母親說。
“這個現在怎麼能知道。只要沒有準信,咱可別裝麼。”父親有些含而不露而已。誰不希望早些知道。
望着過早駝背的父親,吳若水不說什麼,只是心裏說:“這頭一年高考就考上?我能是那塊料麼。唉,老頭子上樹,懸之又懸。”
“考得怎樣?”
只要出家門,只要遇到熟人,都這麼問。作爲農村的學生,吳若水心裏明白,這是禮貌性的問話,無須回答。類似修辭的反問。噢,不,李青藍倒是真切的,吳若水的摯友,一塊長大的同村夥伴,現在省城讀中專,已經是喫國庫糧的人了,單等畢業安排工作。
漆黑的小屋裏,牆上掛着人造革提包,一角放着土豆,一角放着化肥,另一角是木板搭作的牀鋪,窗戶跟前的破桌子上放着的是吳若水的累累戰果——一摞一摞的高中課本和各類高考模擬試題。不出高考成績,這些課本和模擬題誰也不敢處理。
這就是吳若水的現實。
眼鏡放在桌子上,人橫在木板牀上。
“雖說頭一年考上的不多,但誰不希望一次就考上……”吳若水不能不想高考的事。此時,除了高考的事,也沒有什麼事可想。李小芳的事,似乎已經忘卻。
農活已忙完,只好閒着。父親的手工編織活吳若水也伸不上手。三年的高中生活,一無所獲,只想睡一覺。太累了。
“水子,水子在哪呢?”李青藍就像進自家門一樣,手裏提着乒乓球拍,吆喝着就走進來,“一猜就知道你啃牀板子。走,走,出去轉轉。”
一見李青藍樂呵呵的樣子,吳若水似乎有些受影響。難道高考不成,自己就不活了嗎?男子漢要拿得起,放得下。否則,三年的高中可真白上了。要知道,在農村能上高中,也算是高學歷了。想想三年前剛考上九中時,吳若水的父母也很是風光了一陣子。
吳若水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蹦了起來。
“你這身手不賴,還真是練過的樣子。”吳若水乾淨利落的動作,還是讓李青藍往後倒了幾步。
吳若水拿起眼鏡,說:“你倒是瀟灑了,哪裏知道別人的痛與苦。”
李青藍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各種課本,說:“都是過來人,別和自己過不去了。當年我考中專時,你咋不說痛與苦了。走,打乒乓球去吧。”
“我那點水平也叫打乒乓球嗎,你可別笑話我了。”吳若水說。
“啥叫會打,啥叫不會打!就知道睡覺,再睡可真成豬了,到時哪個大學敢要你?”
“可也是,就當出去涼快涼快吧!”
吳若水與李青藍一前一後出了大門。天,熱。村中的街上沒有幾個人。
吳若水很喜歡這樣的環境,可以省去打招呼的尷尬。兩人來到村小學打乒乓球。
畢竟心裏有事,吳若水玩也無興趣,況且只有倆人打球,還是兩個男的打球,缺少氣氛,缺少情趣,乒乓球活動早早結束。
吳若水躺在牀上,想起剛纔碰到的高中大師兄劉愛國。倆人一出村小學與劉愛國走了個對面。
“水子,那天急着坐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