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再躍龍門 >第七十六章 停電停工
    其實,大家已經習慣春節前經常停電,據說是爲了企業實現一月生產開門紅,電力不夠用的,只能讓普通百姓摸黑,省出電力讓企業加班。當然,這一舉動也帶動了蠟燭產業的發展。街上的百貨早就不賣煤油改賣蠟燭。鄭德富的百貨現在由其老婆掌管,一見停電來了精神頭,買賣上門了。但是鄭德富在自家的院子裏卻有些上火。

    前段時間因爲賣假酒遭到處罰的鄭德富走動從九中畢業學生的關係,他的百貨重新開張,平安無事,現在更是紅紅火火。畢竟春節前是賣酒的最佳時機,九中鄭家院子裏生產的“旗山姑娘”酒也照賣不誤,與誰有仇也不與錢過不去。眼看着昔日的合作伙伴楊曉華幹得風生水起,鄭德富當然不希望只是名字有個“富”,這正是他掙錢的大好時機。之前鄭德富最希望晚上停電,他可以多賣幾根蠟燭,現在他最害怕晚上停電,只要一停電他的“姑娘”酒就無法生產,鄭德富也希望實現一月銷售開門紅。

    在這考試的關鍵時候,沒人想到會停電,金若燦副校長走出黑漆漆的辦公樓,更沒有想到,十個畢業班,竟然有三個教室沒有一點蠟燭的亮光,其中之一就是八班。金副校長的怒火一下涌到頭上:嗯,這是什麼時候了,還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好!停的好。”隨着教室的停電,八班裏響起一陣歡呼聲。

    “別點蠟燭,誰點給誰滅死。”吳新波以班幹部的身份下命令。

    “好,你不是吳皮子,你就是威虎山老九了,今天你說了算。”停了電,劉武一下歡實起來。

    教室一片漆黑,偶爾從窗外透進微弱的夜光,讓教室裏顯得有些不陰森,但熱鬧卻不缺少,教室裏喊的,唱的,笑的,尖叫的,竟然還有吹笛子的,頗有一番無讀書的煩惱,無考試得失的心焦之景象。

    難得這麼開心。

    “一瓢,別閒着,來扳手。你別老是不服。”劉武伸出麻桿似的手腕。

    “一個人拜把子,你算老幾。你這身板,就是黑夜裏也是白給。爲了不讓你太難看,你可以用一隻半手。”吳若水哪能服劉武。

    “嗐,嗐。”范進忠與張亞洲正在玩壓手指。范進忠這傢伙頗鬼,教室裏沒有亮光,所以手指出得較慢,單等張亞洲出了手指之後纔出,張亞洲只有輸的份。因爲黑暗,每局比賽倆人都低下頭仔細瞧個明白。

    “你不行,不行!差的不是一個倆的檔次,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范進忠說。

    “李洪發,來,咱看誰不喘氣的時間長,敢不敢比比?”鄭春聲向李洪發挑戰。

    “我還怕你,還不知道誰輸呢。”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往前走——”吳新波竟然又嚎起來。

    “往前走,莫回頭——”馬上有幾個同學和唱,悲壯的氣氛就像停電夜晚中的寒風。教室外邊透進微弱的光,看不清同學們臉上的神色,但是撒在每個人的臉上,有些陰森森的,就跟孫悟空到了陰曹地府一樣。

    “這是幹什麼,這麼熱鬧?不知道的還以爲走進了閻王殿呢。”物理老師推門而入,“快點上蠟燭學點吧,這是啥年月了,還這麼不懂事。今天考得不孬麼?明天考物理,給我翻翻書吧。”

    “還沒買蠟燭呢。”

    “那還不快買去?摩擦能生電,這連喊帶唱的,能把電唱來?”物理老師年紀大,從來是不惱不火的。

    “這時候買蠟燭太虧。咱那個老師賣的蠟燭太貴,人家賣六分錢一根,他愣賣一毛。這電也停的太蹊蹺了吧。”頗是有人懷疑又是開百貨的鄭德富老師搞的鬼。其實,鄭德富現在也爲停電發愁,同學們真是冤枉親愛的鄭老師了。

    “還得攢錢交那些苛捐雜稅,六十塊錢,得買多少菜喫。”

    “沒錢啊。”

    ……

    物理老師在黑暗中搖搖頭,對於學生們的反應,他無法評價,也無法回答,轉一圈之後說一句“抓緊學點吧,再不學就天明瞭”,然後離開教室,去其他班轉轉。

    同學們見物理老師奈何不得,似乎取得了勝利,黑暗中鬧得更起勁。前排的李芳、魏超鳳剛上蠟燭,陳勝利跑過去一使勁,立馬吹滅。見此情景,女生們再懶得點蠟燭了。

    “雞蛋,你的肺活量這麼大,厲害。”吳若水錶揚說。

    “一瓢,這點火還輪不到你的弱水三千。僅憑我一口仙氣,就給吹到縣城一中去。”

    “你看看,說口氣大,你還就土地爺敲門,來神了。”吳若水說。

    “誰再點蠟燭,直接把蠟燭沒收。”有人高聲喊道。

    “沒收蠟燭,嗯,誰敢?你沒收一個我看看。”一聽聲音,就知道是金副校長。

    金若燦不知啥時候站在教室門口,把這句話聽了個正着。因爲教室內太黑,他沒敢進來,站在教室門口問:“就你們八班能,嗯,人家其他班都在點燈學習,你們倒好,跟唱大戲似的,爲什麼不點燈?”

    “停電了,誰有本事把電棍點亮?”劉武在黑暗中喊道。

    “嗯,我還不知道停電,我是問爲什麼不點上蠟燭?”金若燦再次發問。遇到這些學生,他也挺頭疼,但又不能不管。

    “咱都準備交那麼多電費,怎麼還老是停電?學校是不是得把買蠟燭的錢給報銷啊?”吳若水捏着嗓子問。

    “這是誰,嗯?誰,你站起來說話。”金若燦已經適應教室的黑暗,但仍然看不清說話的學生,他有些後悔沒帶手電筒來。

    “天天交這錢那費的,我們問問不行嗎?”范進忠說。

    “老師,咱學校天天催着交錢,能不——黑——麼。”劉武故意把“黑”拉長聲音。

    “老師,咱學校收的電費是怎麼算出來的,停電這事考慮進去了嗎?這老是停電省下的電費幹啥了?你是校長,你給說個明白。”吳若水又問了一句。

    金若燦分辨着聲音,走進教室,沒有人站起來,也沒法找到說話的吳若水,他只有生氣的份。這夥學生,太難纏。對於學校的收費,金若燦也並非全部贊同,但學校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爲了這事,卓越前幾天又跟他吵吵半天,嫌學校越來越像做買賣的,西北角幹着印刷廠,爲了一點租賃費,西南角開着百貨,還時不時地向學生收錢,這哪像教書育人的學校。

    金若燦說:“嗯,收學雜費,是經過政府同意的,這不是亂收費。但是一到寒假前停電在我們學校也是常事,咱們鎮上廠礦多,用電緊張,同學們是知道的,嗯,還希望同學們相互理解,把學習抓上去纔是根本。嗯,既然學雜費又不能少交或者不交,如果你再不努力學習,豈不是更對不住自己的血汗錢?這樣淺顯的道理,同學們應該懂吧,還用得着老師來提醒?嗯,同學們,如果真是學習累了,不願意點燈費蠟,可以去宿舍休息,也總比在這裏瞎鬧騰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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