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古漠天反駁的道，“積善成德，則神明自得，積謗則成毀，小的聲譽損失也足以毀掉一個人，不能不能查。”
陳凡沉默了一下，“那就麻煩您去調查一下吧。”
古漠天點點頭就出去了。
看着庭院外，陳凡低頭看了看手上這小小的牌位，莫萱，爸爸爲你的做的事已經結束了，哎。
陳凡的眼神有了一絲小小的恍惚。
巨柳古朝之中，非議漸漸起來，就像是昨夜京都郊外的一場春雨，哪怕潤物無聲，也漸漸形成了鼎沸之勢。
尤其在一些人刻意的推波助瀾之下，大街小巷，京都之中，茶館小巷，已經到處有人在說這個事了。
畢竟這事真的很大。
韓府被滅了門，韓府上下懸掛着的兩千個人頭還在，形成了蔚然可怖的京觀。這樣的事說出去絕對是駭人聽聞的。
暗暗之間，譭譽呈現油亨鼎沸之勢。
朝野上下形成的這一股輿論風暴，已經漸漸影響到陳凡了，這幾日，陳凡精神恍惚，整個人有些不太正常，修爲也有些起伏。
陳凡一連修行了七天，絲毫沒有寸進，並且這修爲還有倒退的跡象！和走火入魔有些像。
陳凡甚至還幾度在修煉的過程中喋血。
“怎麼回事？”
半夜，恍惚之間，陳凡坐了起來，一擦身上，竟然全部是血，陳凡閉目養神，感覺丹田之中氣血在翻騰，翻騰的十分的厲害。
心緒久久不能平靜，整個人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在給抓住了一樣。
“修爲鬆動，這幾天有根基不穩，走火入魔的衝動，莫非是因爲‘衆口鑠金’，影響到自己了？”陳凡遲疑了一下。
這樣的感受陳凡之前也沒嘗試過，但這修爲搖曳的感覺，很像是謠言起來了。
陳凡不過是區區一尊抱丹，‘衆口鑠金’一旦起來，以陳凡的境界根本扛不住。
曾經一古朝之中，古朝裏有一嗜殺的玄嬰國師，每晚喫一個嬰兒，引得古朝上下民怨沸騰，該妖師還死心不改，派人到處殺人，抓捕民間譏謗的他的人，十年下來，殺人如麻，古朝上下道路以目，敢怒不敢言。
一年後，古朝的民怨達到極致，引起古朝億兆臣民的怒罵，該妖師出關，大怒之下，出手屠殺。
一夜之間，殺人百萬，民怨不但不下去，反而呈現油亨鼎沸之勢。
該妖師慘叫一聲，修爲暴跌，七竅噴血，被天空上降下一道天罰，轟到瀕臨死亡。
妖師落地，被憤怒的百姓一擁而上，一人一口，活活咬死，民心不可違，說的就是這個。
陳凡粗粗喘息，半夜心緒難眠，心血翻騰，陳凡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一怒之下殺光了韓家之人。這樣的行爲和韓厲天殺死自己女兒又有什麼區別？
陳凡捫心自問，質問了自己幾句，想了想，爬了起來，深更半夜獨自一人靜坐，看着銅鏡裏的自己。
不看不知道，陳凡這一看大驚失色，鏡子裏的自己容顏憔悴，整個人面黃肌瘦，衰老下去了一大截。
陳凡手一摸，額頭之上全部是汗水，虛汗冷汗涔涔，陳凡手撐着桌子人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虛弱到不行，人像是浸泡在了水裏一樣。
耳畔突然就嗡嗡的大響了起來，“劊子手。”，“殺人如麻”，“瘋子”……
無數嘈雜的怒罵聲響起，從陳凡周身的虛空裏鑽了出來，市井裏，酒樓之中，茶肆裏，那種怒罵的聲音從千里之外傳來，嗡嗡作響。
“不，我沒有！”
陳凡憤怒，雙手按住自己的頭顱，渾身在發抖，空有一身修爲卻用不出來。
“你好殘忍，殺死韓家上下兩千人。”
“你是劊子手。”
“爲了給你女兒復仇，你不惜殺死那麼多人，你私心太重，不配成仙。”
“……”
無數質問的聲音一下冒出，陳凡一張口，一口血噴在了銅鏡上，陳凡一屁股坐下了下去，耳旁的聲音一下就全部消失了，突兀之間消殘了下去，一乾二淨。
陳凡粗粗喘息，汗如雨下。
“爸爸，爸爸。”
突兀之間，又一道聲音響起，陳凡猛的擡起頭，面前的銅鏡上全是血，忽而之間，浮現出了一張全是血的面孔，從銅鏡裏直勾勾的看着陳凡。
“嘭”，陳凡一下打翻了這銅鏡，一陣踉蹌的向後退去，猛然想起了什麼，陳凡轉頭看去。
銅鏡裏的畫面難道不是折射的背後嗎？
才一轉頭，陳凡失聲尖叫。
太近了！
已經臉貼臉了，這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依稀能看出是莫萱的面孔，陳凡蹬蹬向後再退去，在自己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莫萱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頭顱已經被砍下了，抱在自己的懷裏。
“爸爸，你怎麼了？”莫萱流着淚，向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來。
“莫萱？”陳凡沒有再逃了，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這個人，連她向着自己走近陳凡也恍然不覺。
“爸爸，我好害怕啊。”
斷了頭顱的莫萱，抱着腦袋，對着陳凡流淚道，“我好冷，你那天爲什麼不在啊，嗚嗚嗚。”
“爸爸，我好怕。”
“噗通”一聲，陳凡直接跪了下去，嚎啕大哭，“莫萱啊！”
“我恨啊！”
等陳凡擡起頭，莫萱早就不見了，陳凡一下就衝起，惶然不知所措，“萱萱，萱萱！”
“嘭”，陳凡一下就撞開了大門，一陣陰冷的風吹了進來，陳凡一下就傻了。
夜月之下，在自己的院子裏不知道何時已經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了，從門口，院子裏，一直站到了院子外，死寂無聲，放眼看去幾乎看不清盡頭，全是屍體，一個個站在那，手上捧着自己大腦袋，兩千個韓家人。
無數屍體就這麼站在院子裏，不一會，向着陳凡一個個走了過來，“還我命來。”
“還我命來。”
從這些人手上的腦袋，猛然齊齊擡起，死寂的眸子裏就看向了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