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學生們哪裏肯白白受這種氣?其中幾個平日裏最剛的不約而同站出來,將南宮羨圍住。
“兄臺,你別太過分了!不管你是何方神聖,這南風書院,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南宮羨完全沒停下腳步,直接把攔在前面的學生給撞開,然後走到一個房門前,一腳將門踹開,裏面空無一人。
緊接着,又要去隔壁房門。
學生們開始動手推搡他,卻發現這個人看似輕飄,卻穩如泰山,根本推不動半分。
又是“砰!”的一聲,第二間屋子被踹開,依然空無一人。
就在他走向第三間書屋時,二樓走廊裏出現一個人,疑惑的看着樓下發生的一切。
“襄王殿下?”當看到不速之客的臉時,二樓的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宮羨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終於有了點反應,順着聲音擡頭望去,就見潘竹青正站在高處看向自己。
對啊,這是潘竹青的書院。他心裏默默的想着,只是他此刻根本無法理清楚,這所有一切到底有什麼聯繫。
與此同時,又一個小身影氣喘吁吁的出現在書院門口。
“夫……夫君……”封映雪看着南宮羨,心中稍有安慰,終於找到他了。
南宮羨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樓上的潘竹青,原本清澈的眼睛越來越渾濁。
封映雪看着躺在院子裏的門,和師生們憤怒的臉,大概也猜到剛纔在這裏發生過的事情。
她走進去,小心翼翼的來到南宮羨身邊。
“夫君,我們回去吧。”她小聲懇求道。只希望此事不要再發酵下去。“我們回去慢慢說好不好?”
他看着她,眼裏沒有一點溫度,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握住他的手,發現他冰冷的手,在微微的顫抖着。
門外響起嘈雜的腳步聲,衆人望出去,原來是有學生溜出去叫來了貢院街巡邏的城防士兵。
“我們回家吧,求你了。”她只想在他做出可怕的事情之前把他帶回王府。至於回去之後她會怎麼樣,她根本考慮不了那麼多了。
潘竹青站在樓上,一頭霧水。可理智告訴他,此時此刻,自己最好閉嘴,什麼也別說。
城防士兵們並不認得襄王,還以爲他是來書院鬧事的登徒子。剛想要進來對他武力鎮壓,便看到站在二樓的丞相朝他們做了個退出去的手勢。
沉默對峙了良久,南宮羨終於拉着封映雪走出書院。
已經不記得有多少次被他牽着手走在路上了。
可這一次和以往大不一樣。與其說是牽着,不如說是用拖着更爲恰當。
他的步子很大,她小跑着都跟不上。他絲毫不顧及這些,每當她落下很多時,他便猛地將她拽向自己,並且頭都沒回過一次。
路過“點翠”時,桃杏正在門外焦急的張望。當她看到了南宮羨拖着封映雪經過時,還不瞭解他倆之間發生了什麼。
“糟了,給發現了。”她嘟囔了一句。
秦月如也看到了這一幕
“秦姐姐,我也該走了。這些日子,承蒙你照顧了。”說完,桃杏也追了上去。
“誒?這都什麼跟什麼呀?”秦月茹一臉懵圈的自語道。
將封映雪扔在馬背上後,南宮羨便也翻身上馬,策馬疾行。
桃杏追到時,只看見絕塵而去的白馬和南宮羨的背影。
她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只以爲是王妃外出打工的事情被抓包了而已。
一路無言。
到襄王府門口,封映雪被扯下馬,一個沒站穩,摔在地上。
他冷冷的看着她,將她從地上拽起來,繼續往大門裏走。
他的手始終是冰冷的,顫抖的。
封映雪猜想他此刻的內心,應該也是如此。
一路被拖進正殿,對着臥房外的守衛,南宮羨開口說出了他這個下午以來的第一句話:“都下去。”
守衛們應聲而退。
他一把推開門,將封映雪從身後丟了進去。
看着他關上門走進來,她意識到一場暴風雨在所難免。
不過她慶幸的是,這場暴風雨到底只對着她一個人就好了。
“你不是有話要說?現在,你可以說了。”他一步步走近,面色慘淡,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她的臉。
該從何說起?該怎麼說?她其實一點頭緒也沒有啊。
她不想欺騙他,可總不能告訴他,她和那個韓逸,都是來自一千多年後?還有比這更像謊言的嗎?
見她不說話,他又向前一步,兩人之間,近在咫尺。
“你是不知道從何說起麼?那我就幫你理一理。”他咬牙切齒的將內心疑問一個個羅列出來。“今天跟你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是誰?他和你是什麼關係?和潘竹青是什麼關係?大婚當日,他混進王府給你遞消息,說的是什麼?他爲何跟畫中人長得一模一樣?”
她張口結舌,因爲這些問題,她也不知道啊。
他見她還是沉默,心中怒火幾乎燒的他五內俱焚。最後,他隱忍着情緒,問出最後一個,也是他最在意的問題:“他說你要離開這裏,離開我,是嗎?”
她心中最痛的地方也終於被他勾破,不能欺騙他,也絕不忍心承認,眼中的淚水從臉龐滑落。
看着她落淚,他憤怒的眼中露出一絲倉皇。
“你爲什麼不說話?”他咬着牙,緊繃着的身體似乎在顫抖着。
她依然說不出一句話,她甚至希望他現在就殺了自己。
她的沉默和眼淚,終於讓他的隱忍徹底崩潰。他一手抓住她的肩膀,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我現在腦子很亂,你隨便說什麼,我都會相信,你說啊!”
她嘴脣都在顫抖,眼淚沖刷着臉龐,模糊的視線中已經看不清他的臉。
又是一陣沉默後,他忽然用一種近乎妥協的口吻說道:“或者說,趁我還放不下你,你說什麼我都能原諒。”
“說話!”最終,他所有的情緒在一聲怒吼中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