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綿裏針

    駐足在馬車旁,看了一眼身後的街道,何鷺兒鬱悶的說了句:“回去吧。”隨即走上馬車。

    關上車門,她便立刻紅了眼睛。

    到底爲了什麼而難過,她也不是很確定。只覺得心裏一陣陣的痠痛,胸口很悶,無處宣泄。

    她早知道她的戀人很吸引人,她也早知道他是個溫文爾雅,對誰都挺好的人。單相思的時候,並沒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但當她真正擁有他時,他的這些特質,竟變成了刺傷她的綿裏針。

    馬車一路奔行,她就一路胡思亂想,時而還溢出幾滴委屈的眼淚。

    眼看再過兩條街,就要到何府了。她趕緊用手絹擦乾眼角的淚痕,以免家裏人問東問西。這麼晚纔回家,就已經夠他們嘮叨好幾日了。

    就在她將手絹重新收回衣袖的那一瞬間,忽然馬車一震,將她嚇了一大跳。

    緊接着車門被人一把拉開,冷野的臉出現在眼前。此刻他帶着疲憊的笑意蹲在車廂外,雙手扒着車門,滿頭都是汗水,不停喘着氣。

    何鷺兒下意識的望向窗外,發現馬車始終都在行駛中,她驚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走進車廂。

    他坐在她對面的凳子上,用手撥了撥她的頭髮,笑着說:“兇丫頭,說走就走。”

    “你……跑着追上來的?”她難以置信的問。

    “不然呢?”他大口喘着氣說道:“幸好追上了。

    她所有的委屈和悶氣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心裏既感動又有些心疼:“你怎麼這麼傻的呀!”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我看出來你生氣了。如果就讓你這麼走了,我怕我會睡不着的。”他說。

    “哼,我就是生氣了!”她抱着胳膊撒嬌道。

    “怎麼了?說給我聽。”他身子傾向前,看着她的臉問道。

    “我問你,我喜歡喫什麼?我的生辰是哪一天?我什麼性格?”

    這奪命三連問,讓冷野立刻就愣住了。

    “吶吶吶,說不出來吧?我就知道!你口口聲聲說不喜歡霜兒,卻對人家的事情事事留心!我生氣了,我不舒服,我喫醋了!”她踢了踢小腳,撒潑道。

    冷野的嘴角忽然揚起一抹明亮的笑容,接着很認真的說道:“知道她喜歡喫甜食,是因爲她經常會託我們幫她帶糖梨酥。注意,是我們,不僅僅是我。知道她生辰在夏季,是因爲她的生辰和子軒就相差兩日。他倆今年的生辰還是一起慶祝的。”

    說到這裏,他看到鷺兒繃着的臉漸漸撐不住了。

    便繼續說道:“至於我說她膽小,那是因爲和你比起來,她確實膽小。至於我說她很有是非觀念,這說來話長,將來有機會,我再慢慢告訴你。”

    聽他說完,何鷺兒覺得心裏舒坦了許多,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就是看她既漂亮又可愛。不像我,到處闖禍,脾氣又差。如果我是你,我大概會選她不選我。”

    冷野笑了起來:“還好你不是我。否則以你的脾氣,在湖邊被人那樣作弄,怕是當場就炸了。”

    她咬脣偷笑,那次在湖邊騙他爲自己人工呼吸的情景又浮現在腦海。

    “還有……”他接着說:“你生辰之日在立秋後的第三天。你脾氣是很差,但卻很勇敢,也很善良。我說的對嗎?”

    “你怎麼知道我生辰?”她驚喜的問。

    “你今年的生辰,襄王府送去的賀禮,是我親自準備的。”他笑意暖暖的說。

     

    ;她已經樂開了花,隨即又紅着臉靦腆的說道:“可你那時又不喜歡我。”

    “是啊,而且還有些怕你。”他坦率的笑着說。

    “那現在呢?”她雙手托腮,笑眯眯的等着他告白。

    “現在依然怕。”他說。

    她皺起眉,撅起嘴。

    “怕你難過,怕你生氣。”他說着,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今日,是屬於我們的第一個日子,我只想看見你笑。”

    她臉上露出久違的笑臉,像一朵被愛情澆灌的花朵,明媚可愛。冷野湊上前吻了吻她的額頭。馬車,也漸漸停下。

    “我讓馬車送你回去。”她下車前說道。

    “不用,我想走走。”他很堅持的說。

    兩人在馬車前告別,何府大門,今日看上去像一口深不見底的井,讓他倆都感到壓抑。

    “進去吧。”冷野柔聲說道。

    “那我走了。”她咬了咬嘴脣,快哭了。

    “記住我說的話,儘量心平氣和,不要跟爹孃吵架。”冷野囑咐道。

    “我知道了,你早點回去。”說完,她依依不捨的轉身,朝何府大門走去。

    映雪喫完晚膳回到房裏,發現丈夫還在睡着。見他嘴脣有些乾裂,她便用棉花蘸了點水給他潤了潤脣。

    正準備拿着乾淨衣裳去沐浴,一出門,便遇到了迎面而來的霜兒。

    “娘娘,韓公子找來了一位女大夫。正在往王媽媽屋裏去了。”霜兒說道。

    映雪聽後很高興,說道:“知道了,我一會兒也過去。”

    說完,她回到屋裏放下衣物準備再次出門。可這時牀那裏傳來衣帛窸窣的聲響。

    她一回頭,就看到南宮羨已經睜開眼睛,單手半撐着上身,愣愣的看着她,表情還是有些迷糊。

    “你醒啦?”她走過去坐在牀邊關切的問:“是不是很渴?”

    他乖巧的點點頭。

    她照着他平時的動作,摸了摸他的頭,接着走到桌邊,斟滿一杯蜂蜜水走回去。

    他接過杯子,喝的很急。只兩三口,杯子便空了。

    映雪乾脆將整個茶壺捧了去,讓他一杯接一杯,喝個夠爲止。

    “還難受嗎?”她最後將空茶壺放在角几上,扶他躺回去。她知道宿醉的感受,五內俱焚,頭痛欲裂,整個人像乾屍一樣被抽乾了水分。

    “好多了。”他說的很無力,握着她的一隻手,眼神迷離的看着她。

    映雪摸了摸他虛弱蒼白的臉,安撫道:“韓逸請了一位女大夫來,現在正在王媽媽屋裏呢,我先過去看看。你多睡會兒,養養精神,明日不是還要去狩獵嗎?”

    “不想去。”他懶懶的說。

    “爲什麼?聽起來很好玩哎。”她不解地問。明明聽說他在南疆很喜歡打獵的。

    “跟蒙合人狩獵,用你的話說,就是找虐。”他說道。

    映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你能不去嗎?”

    “不能。”

    “那就養養精神,等着享受被虐的過程吧。”她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說。

    他也笑了起來,隨即說道:“你去看看乳母吧。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就告訴我。”

    “好。”說完,她便替他理了理被子,接着起身走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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