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和麪盆,又看看一言不發的洛白,阿蘿擦去眼淚,朝着寒無心勉強一笑:“寒叔叔,我來夏朝八年了,可還是不習慣這裏的飲食。你昨天說金刀,難道我們要回沙州了嗎?”
沙州?
黃沙落,老鷹飛,烽火千里外,明月照銀盃。
胡琴沉,羌管微,狼煙萬里遙,飲馬瀚海水。
這輩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和那幫鐵血的兄弟大碗喝酒大塊喫肉了。
他不禁想到了他珍藏的那把陌刀,經年不用,應該生鏽了吧?
想到了這裏,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悔恨:當年,選中的爲什麼是我?
“你的金刀準備什麼時候送給他?”
阿蘿看着已經凍昏過去卻依舊站着的洛白,淺笑道:“總要讓爹爹將碎石花環給我戴上纔行吧?不然,也太不正式了。”
寒無心哈哈一笑:“會有那麼一天的。你爹爹,還有我的那些兄弟,都會爲你們祝福的。”
阿蘿轉身進屋,準備做飯。
看着渾身顫抖,卻依舊挺立的洛白,寒無心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但更多的,卻是寵溺。
但下一刻,他一腳踹出,將洛白踹飛到三丈之外。
洛白瞬間就醒了,渾身的寒冷疼痛刺激着他,讓他很快認清眼前的局面。
他站起來,看着朝他走來的寒無心:“你瘋了嗎?”
阿蘿偷偷站在門口,露出半張小臉,看着如此悽慘的洛白,捂着口鼻,不肯哭出聲來。
寒無心恍如未聞:“你醒着的,對吧?”
洛白剛要回答,頓覺天昏地轉,就要倒地。
寒無心上前一步,將他踹到牆上,又重重落下。
這一次,洛白沒有起來。
他輕咳幾聲,地上都是血液。
本來瞪大的雙眼,立刻驚恐起來:“血!血!”
他蹲坐在地上,手腳並用,不停的後退。
沒人理他,阿蘿看着驚慌失措的洛白,終於狠心離開。
“你十六歲了,按例已經成年。怎麼,遇到事情還想靠別人來幫你?”
寒無心走過去,又是一腳揣在臉上,洛白翻滾到另一邊。
地上滿是泥濘,幾次翻滾,他身上已經沾滿泥水,將臉都遮住了。
寒無心走到洛白身前,抓着他的頭髮,將臉按在被鮮血染紅的泥漿上,冷漠道:“你看,我不怕血,阿蘿也不怕,可見這東西沒什麼可怕的。那你爲什麼會害怕?爲什麼要害怕?”
他的手上猛然用力,將洛白的臉按進泥水裏。
“喫乾淨!記住,這流的是你自己的血。想要在戰場上活下去,要記住的第一件事,就是血不能白流!”
“喫下去!”
洛白早已經昏昏沉沉,雙眼被泥漿糊着,他只能模模糊糊的看着眼前的事物。
那是一片暗紅色。
他張開嘴巴,艱難的喫着血泥。
“呼哧呼哧……”
耳邊,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只剩下寒無心冰冷的聲音。
可他什麼都聽不到。
他想要抓住寒無心,可他的身體是那麼虛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當他再一次被寒無心踹出去,撞在牆上,倒了下去。
雨還在下着,像是一張遮天的簾幕。
洛白終於醒了,掙扎着坐起來,靠着院牆,看着眼前的寒無心。
可頭上的血跡,臉上的泥沙遮住他的視野,他什麼都看不清楚。
雨滴漸漸大了起來,將他頭髮和臉上泥土血水沖洗下來。
寒無心沒有動。
“你……是不是……不想……讓我走啊?那就打死……打死我!”
聽着洛白撕心裂肺的怒號,寒無心沒有應答。
他們彼此看着對方,直到阿蘿叫他們喫飯,寒無心纔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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