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談了很久,晚上陸棄還留了司徒清正喫飯。
蘇清歡沒多想,聽說司徒清正的兩個兒子也來了,在世子院裏,她讓白蘇去送了兩次點心水果,晚上讓廚房給他們加了菜。
“我妹妹好玩吧。”世子露出孩子氣的一面,抱着阿嫵向兩人炫耀,一副求表揚的模樣。
柏林是老大,圓滑些,雖然一點兒也不覺得襁褓中的孩子有什麼好玩,世子的這副模樣和奶孃似的,十分違和……總之,槽點十分多,但是還是勉強附和他:“令妹確實雪糰子一般。”
仲同則有些憨直,“這麼大的孩子不好玩,什麼都不懂,一團迷糊,等再大大能自己走路就好了。”
世子頓時不想理仲同了。道不同,不相爲謀,哼!
阿嫵每時每刻都很可愛好不好!每個階段都有可愛之處好不好!不想接受任何辯駁!
柏林道:“不過說來羨慕,世子既有親生的妹妹,又有表妹,我們什麼都沒有。”
司徒夫人被賣入司徒府,和家人沒什麼來往;而司徒大人自己的兩個妹妹,名聲徹底毀了,還沒嫁出去。不過現在說不定,因爲司徒大人起復的原因,說不定又在濟寧府挑挑揀揀了。
想起兩個姑姑,柏林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世子並不覺得親妹妹和他有什麼密切關係,但是有表妹真是引以爲傲,還假裝安慰柏林:“說不定以後就有了。”
就算有,也肯定不如阿嫵良多。
仲同傻乎乎地道:“要是我娘生的我纔要,我不要我爹納妾生妹妹!”
世子愣住了,沒聽說司徒大人要納妾啊!
柏林踩了仲同一腳,蹙眉道:“非禮勿言!爹孃的事情,我們不該置喙。”
仲同面紅耳赤地道:“反正就像我們鄰居孟尚書府那樣,妻妾不和,天天雞飛狗跳……我可不要。”
柏林怒斥:“越說越不像話了!你這些話,是君子應該說的嗎?”
世子明白過來,緩緩開口:“柏林說得不無道理。前朝名相王公一生只娶一妻,身邊沒有侍妾丫鬟,即使夫人沒有誕下子嗣,亦堅持如此。這亦是修身的一部分。”
柏林驚訝地看着他,原來世子沒有生氣,反而很贊同仲同?
“難道世子將來不納妾?”他忍不住脫口而出。
只是這話一出口他便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
“不要。”世子淡淡道,低頭看了一眼阿嫵,嘴角露出笑意,“一生一世一雙人,已經心滿意足,不敢祈求更多。”
大概人的一生,能給的愛和能得到的愛都是定量的,他想要把自己的全部給阿嫵,也想得到她的全部,誰也不分給別人。
仲同很贊成,但是柏林想了想後道:“我還是不贊成王公的做法。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斷絕了一支的煙火,九泉之下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世子對這種說法不屑一顧:“難道爲了子嗣,
生前幸福安寧,何必管死後洪水滔天?去見列祖列宗,難不成他們還能再把他打死一遍不成?
柏林竟無言以對。
阿嫵哼哼幾聲,世子知道她這是要喫奶,拍拍她後把她交給奶孃,帶着柏林和仲同去院子裏玩。
柏林偷偷對仲同道:“你別聽世子的,這不對。”
至於哪裏不對,他也說不上來。
仲同卻道:“我覺得世子說得很對!爹孃、將軍夫人,不都是這樣嗎?哥你的想法纔不對!”
說完,一溜小跑出去跟上世子,氣得柏林在後面跺腳。
柏林回家以後還告訴司徒清正,認爲世子和仲同的想法都十分錯誤,不想自己被罰跪了一個時辰。
“第一,世子是主子,他若是大事做錯,你進言乃是本分,後院之事,不該置喙;第二,世子和你弟弟說的都對,爹也十分看不起,用子嗣掩蓋自己慾念的行徑。”
當然,這都是瑣事不提。
第二天,陸棄在朝堂之上負荊請罪,就自己私闖禁宮、打傷麗妃以及後來私自從天牢出來這一連串的事件向皇上請罪,坦言願意受罰,但是對欣嬪之死隻字不提。
皇上沉吟間,司徒清正站出來,慷慨陳詞,字字珠璣,氣勢磅礴,主意就是替陸棄辯解,同時直指有人從中挑撥,請皇上徹查。同時又提出西夏異動,正是用人之際,對陸棄不該重罰。
朝廷上下無人不知司徒清正現在和陸棄綁在一起,這番辯解之詞與其說是司徒清正替陸棄辯解,不如說是陸棄自辯。
但是同時,司徒清正也用自己的文采和氣勢刷新了衆人對他的認識。
衆人這纔想起,這位當初是寒門學子,實打實靠自己考上來的,確實有真才實幹。過去他的孤介耿直,到後來衆人都忘了初衷,只以爲他是沽名釣譽。
現在他們終於意識到,這纔是真正的司徒清正,連帶着對陸棄都生了更多的敬畏心。
一頭獅子帶領的綿羊,也會崛起。
輕罰的理由都給皇上找好了,皇上終於鬆了一口氣,順着臺階下來,只罰了陸棄一年俸祿。
蘇清歡聽說事情解決,雖然只是面上解決,也覺得心中放下一塊巨石。
畢竟她慫,真的怕皇上哪根筋抽了,和陸棄對上。
她仔細想了想,捋清楚兩件事。
第一,陸棄讓司徒清正把矛頭指向了賀長楷,挑撥之人,皇上若是徹查,不難查出是誰;第二,提及西夏異動,李慧君在皇上那裏討不到好處,這也是震懾她,不要讓她自以爲是,讓她聽話。
第二條蘇清歡管不着,她和李慧君的塑料花姐妹情,不提也罷;但是如此明晃晃地對上賀長楷,世子怎麼想?
“這件事情,他事先就知道。”陸棄聽完蘇清歡的質疑後道,“應該說,這件事情的後續走向,完全是錦奴來定的。”
蘇清歡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