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文府又再三道歉,才帶着她離開。
阿嫵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們的背影道:“手下敗將,喪家之犬,哼!見你們一次打一次!”
“嗯?”蘇清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阿嫵的臉色頓時晴轉多雲,躲在世子身後,哭喪着臉道:“哥哥,我肚子疼,我想去書院,我想……”
“進來!”蘇清歡神色驟然凌厲起來,口吻嚴厲。
“哥哥,哥哥……”阿嫵抓住救命稻草,“我大限將至!”
一圈人都被她這個“大限將至”逗笑,就連蘇清歡都險些繃不住。
世子摸摸阿嫵的頭,“錯了就是錯了,好好給娘認個錯。你今日也維護了娘和弟弟,功過相抵。”
“對啊!”阿嫵突然醒悟過來,看着蘇清歡試探着道,“哥哥說得對,是不是啊,娘?”
“不是。”蘇清歡拉下臉,“在我這裏,沒什麼功過相抵。你維護娘和弟弟,我會給你獎勵;但是你做錯的事情,進來老老實實受罰。”
阿嫵頑劣,不受點教訓不會長記性。
蘇清歡不喜歡體罰孩子,但是阿嫵今日放毒蛇的行徑,實在是不管不行。
看到叢媛,她真的很怕,阿嫵長歪成那樣。
一行人跟着蘇清歡一起進屋,阿嫵兩隻大眼睛裏都是晃動的淚花,亦步亦趨地跟在世子身後。
進門後,沒有用別人提點,她乖乖跪在地上。
“夫人,地上涼。”白蘇看了一眼墊子,眼中有求情之意。
“我的心更涼。”蘇清歡今日就沒打算輕輕放過,看着阿嫵面色冷若冰霜,“自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說清楚。”
“娘,那毒蛇是我買的。”阿嫵耷拉着腦袋,雙手搭在膝蓋上,別提多乖巧可憐了,“我氣不過她上門挑釁,所以想嚇唬她。但是我知道,毒蛇要人命,我沒想要她的命,那毒蛇的毒牙被拔了,毒液也除了,奄奄一息,都快死了。”
蘇清歡塞得滿滿的心,豁然開朗。
她就知道,阿嫵雖然貪玩愛搗蛋,但是不至於做出那麼狠辣之事。
現在她總算能放心了。
一個惡作劇,對象又是她自己都很不爽的叢媛,這事情可以輕輕放過了。
世子看着她的臉色,也如釋重負。
“還有,”阿嫵仰頭看着世子,“是我硬拉着虎牙哥去的,哥哥你不要生他的氣好不好?”
虎牙在後面忐忑不安,聞言跪下,感動地就快涕淚縱橫。
小祖宗,講義氣啊!
世子掃了虎牙一眼,緩緩地道:“我得考慮一下。”
虎牙:“……”
世子爺要是不知道事情始末,他就直播喫,喫桌子!
他多無辜啊!還考慮什麼!
沒想到,阿嫵那麼“夠義氣”,她說:“哥哥你要是就是生氣,想要罰他,不如就……”
虎牙以爲下半句是“不如就罰我”,正滿腔熱血、摩拳擦掌地
準備表示自己可以共患難時,就聽小祖宗道,“不如就打他板子吧,不要罰他月銀。他一個子都沒有,可可憐了。”
屋裏的人都笑了,這次蘇清歡也笑了。
她說:“起來吧。”
阿嫵破涕爲笑,立刻衝過來趴在她膝蓋上撒嬌。
這就是親女兒,罵過罰過,依然和自己毫無隔閡。
世子臉上也露出笑容,示意虎牙起身。
蔣嫣然如釋重負,走出去替外面的病號診脈。
“阿嫵,你今天做錯了幾件事情,娘要告訴你。”蘇清歡揉着阿嫵頭上扎的兩個小包包道。
“娘,剛纔不是不生氣了嘛?”阿嫵不解,哭喪着臉側頭看着蘇清歡道。
“不生氣,但是告訴你,你應該怎麼做。”
“好吧。”
“第一,這是爹孃的事情,你想幫我出氣,但是也要知道事情輕重緩急。咱們家和叢家關係複雜,現在你不能明白。娘不跟她計較,因爲她不配,現在也不是時候。你如果打亂了爹孃的計劃,是不是咱們家就受了損失?”
阿嫵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乖。”蘇清歡繼續道,“第二,做這種事情,做之前多思考,多準備,要乾淨漂亮,否則就會像你今日這樣,被人抓個現形。”
阿嫵撇撇嘴。
世子低聲道:“阿嫵,娘說得對。做壞事也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好吧。”
“第三,毒蛇這種東西不應該碰。如果傷到你怎麼辦?做任何事情的前提,都是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對爹孃而言,你是玉瓶,她是粗瓷,如果傷了你自己,爹孃會多難過!就像你不想家人被詆譭,我們也不想你有危險,對不對?”
“那我下次用刺蝟,扎死她!”阿嫵恨恨地道。
蘇清歡:“……第四,市井那些粗話,你不要學。你可以在心裏偷偷罵,但是你要自持身份,你是將軍的女兒,代表着爹孃的顏面,知道嗎?”
“很生氣的時候也不行嗎?”阿嫵歪着頭,很困惑,“她是壞人。”
“儘量不要。”蘇清歡想了想後認真地道,“至少這件事情我認爲不應該這樣。但是如果你將來遇到特別生氣的事情,就想這樣發作,也未嘗不可。”
人生需要剋制,但是也不能一味壓抑自己。
誰還不遇到幾件想要罵孃的事情呢?
阿嫵高興了。
“娘,我就怕你軟弱,被人欺負。”
“娘不是軟弱,只是權衡。”蘇清歡耐心地道,“而且她根本沒有佔到便宜,不值當爲此鬧得雞飛狗跳。爹要管外面的事情,娘呢則要管着內院的事情。逞一時意氣,讓你爹爲難,娘不願意;當然,喫虧也不能,你要記得,不要在最生氣的時候做決定。就像今天叢媛那種失態的樣子,多難看!咱們日子長着呢,從長計議,總能扳回一局。”
叢媛兩天鬧兩出,叢文府在陸棄面前已然氣短。
蘇清歡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她現在思考得更多。
叢媛說白了,就是逞口舌之快,距離真正的高手,還差太多。
蘇清歡嫌棄這個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