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我。”
蘇清歡又坐到梳妝檯前,拿起她的螺黛蘸了蘸水,對着銅鏡把眉毛畫的……又粗又長。
陸棄嫌棄地看着她:“你不用故意扮醜,我能護得住你。”
之前她是沒有這般刻意打扮的,但是竟然還遇到了調戲她的小混混。
陸棄自然是雷霆大怒,狠狠出手。
蘇清歡雖然沒做錯什麼,但是出門在外,也不想總被蒼蠅蚊子壞了好心情,所以以後都有意無意地把自己的妝容弄得可怕些。
蘇清歡滿意地看着鏡中自己的“傑作”,眨巴眨巴眼睛道:“這樣就好了。”
不是扮醜,只求“泯然衆人”。
兩人牽着手出去。
保養得極好的兩人,看起來像一對成婚不過幾年的夫妻,根本不像已經快要有第三代的人。
蘇清歡出門十分好奇,眼睛都不夠用了。
南方的風土人情和北方相去甚遠,處處都是新鮮。
“這個米糕看起來很好喫。”蘇清歡稱了一小塊,咬了一口後卻覺得不是想要的滋味,便塞給了陸棄。
只要不是太甜的,所有的不好喫的都可以給陸棄。
喫玩一路,蘇清歡覺得差不多了,看着前面人聲鼎沸,眼神中便有些好奇。
陸棄見狀道:“走,過去看看。”
蘇清歡卻不肯,笑着道:“我又不是三歲孩子,不湊什麼熱鬧了。”
人越多的地方越是魚龍混雜,剛纔那個沒有找到的人和莫名其妙的猴子,多多少少影響了蘇清歡的情緒,讓她有些擔心。
陸棄沉聲道:“不要緊,那些宵小之徒,不足爲懼。”
連自己妻子都保護不好,還算得上男人?
蘇清歡知道這是男人的自尊心,不能拒絕,便笑眯眯地道:“走,咱們去看看。”
陸棄護着她在人羣中擠進去。
“原來是猴戲呀。”蘇清歡笑道,“這不是剛纔到我們房間搗亂的那隻猴子嗎?”
然而在陸棄眼中,猴子只分大小和顏色,其他的都沒有什麼辨識度。
“你確定?”他怎麼看都覺得是隻普通到沒有任何特徵的猴子,蘇清歡怎麼就能辨認出來?
“是它。”蘇清歡肯定地道,“你看它左腳上,有一塊像是燙傷的地方,剛纔我就注意到了。”
母猴子正在猴戲人的指揮下坐着各種動作,鞠躬作揖,給自己穿脫衣裳,滑稽的模樣惹得圍觀之人一陣陣的鬨笑。
猴戲人收了一波錢,蘇清歡也往裏扔了一把銅錢。
看着他滿載而歸,蘇清歡悄悄地對陸棄道:“這也不失爲賺錢之計啊!”
陸棄卻道:“抓到猴子不容易,馴服野性也不容易。”
“那倒也是。”蘇清歡點點頭。
這個猴戲人,似乎也就這一隻猴子。
他大概對剛纔的收成很滿意,把銀錢收起來後用木棍指着猴子道:“給各位大爺翻幾個跟頭。”
猴子指指自己的肚子,眼中露出祈求之色。
猴戲人大笑着對衆人解釋道:“別看這是畜生,可通人性了。這是告訴大家,它肚子裏有了崽子呢。”
衆人嘖嘖稱奇。
但是猴戲人並沒有因此而憐憫,呵斥那猴子道:“還真當自己是公主?快翻快翻!”
說話間,木棍便往猴子身上招呼。
蘇清歡極爲不適應這樣的場景,身邊也有幾個婦人眼中露出憐惜之色。
有個年紀大點的道:“算了吧,雖然是畜生,也是懷孕了,上天有好生之德。”
猴戲人不以爲意地道:“這位夫人宅心仁厚,菩薩心腸。但是這畜生是裝的,猴子什麼時候不是在樹上爬來爬去的?懷個崽子,別說翻跟頭,就是讓它跳上跳下,一點兒事情都沒有。它就是想偷懶耍滑呢!”
這似乎有點道理?畢竟剛纔它也是動作敏捷地上上下下。
可是不管怎麼說,看着一隻懷孕的母猴捱打,蘇清歡這心裏就很難受。
她甚至有種衝動要把它買下來放歸山林。
但是她知道這不可行。
這裏沒有什麼保護動物的觀念和意識。畢竟倉廩實而知禮節,普通民衆喫飽穿暖都是奢望,哪裏還顧得上動物?
猴戲人的舉動,雖然過分,但是也並非十惡不赦。
所以也只是引起了一點點的不贊同聲音,並沒有被譴責。
對猴戲人來說,可能這就是他全家的生計。
蘇清歡想了想後還是站出來,道:“這猴子通人性,且雖未畜生,然而一片慈母心。它還有多久生產?”
猴戲人看着她氣度不凡,身邊的陸棄更不是普通人模樣,覺得她可能有來頭,便恭敬地道:“回夫人,還有兩個多月。”
猴戲人都是四處流浪討生活,到了當地並不敢得罪人,是以態度真的很好。
蘇清歡想了想後道:“那這樣吧,我給你二十兩銀子,在它生產之前不要逼它做不願意做的事情,好好養着它如何?”
猴戲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蘇清歡,顯然不相信還有這樣的好事。
周圍人也都目瞪口呆,目光在蘇清歡和陸棄身上逡巡,三三兩兩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蘇清歡懇切地道:“我不是斷你生計,也知道你是爲生活所迫。我手頭還算寬裕,並不差這二十兩銀子,不忍心看它懷孕了還如此奔波,纔會有這麼冒昧的懇求。”
猴戲人臉上露出動容之色,“夫人宅心仁厚,小的多謝您,多謝多謝!”
也就是說,他答應了。
陸棄拿出兩錠銀子,猴戲人不用人說,自己跪在地上發了個毒誓,表示一定會按照蘇清歡所說的做。
那通人性的猴子似乎也聽明白了,跪在地上給蘇清歡磕頭,完全不是剛纔那調皮搗蛋的模樣。
蘇清歡蹲下身子看着它,摸摸它的皮毛道:“下次可不許那般調皮了。”
猴子竟然連連點頭,看得蘇清歡一陣好笑。
無意中成了人羣焦點,蘇清歡不能再繼續,跟着陸棄回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