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長孫徐看着她的手道:“鬆開!”
阿嫵看看褚十六,心說您確定嗎?我鬆手了人肯定得跑啊。她一個背信棄義的女人,但凡要點臉,也不敢在您面前造次啊。
“鬆開!”長孫徐看她沒有動作,又看看她手中褚十六發紅的手腕,面色不由沉了下來,聲音也拔高了幾度呵斥道。
這可是你說的。
阿嫵鬆開手。
褚十六並沒有跑,只是微微低頭看着自己的衣裙,看不出其情緒。
長孫徐對阿嫵道:“秋獮這裏一切只看本事,皇上已經下旨,打獵中難免碰撞,若不是故意的,誰都不許追究。”
阿嫵:“……長孫先生你的意思是,要我不追究她?”
“此次秋獮來人衆多,”長孫徐不緊不慢地道,“營帳何止千百?一時迷了路,也情有可原。說鬼鬼祟祟,就過了。”
阿嫵:……
弄了一半天,她這個好心的小紅娘,竟然成了小雞肚腸的人?
長孫先生這是有了異性沒了人性,睜着眼睛說瞎話,令人髮指!
原則呢?
他那些大道理呢?
大概長孫徐也覺得他自己說得有些牽強,描補道:“女子名聲珍貴,沒有真憑實據,不能信口開河。”
行吧,她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行了吧。
平時哥哥經常這般睜着眼睛說瞎話維護自己,這真是現世報。
阿嫵悶聲道:“就當是我太敏感了。我要去給我娘送獵物了,對了,長孫先生那份,我已經讓人給您送過去了。”
天地君親師,她什麼也沒落下。
“等等,”長孫徐叫住她,又神色不自然地看了褚十六一眼,“人是被你冤枉的,又帶到了這裏,你負責把她送回去。”
阿嫵:“……”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周圍有很多人,尤其是不甚講究什麼規矩的武將都看過來,目光中有着難以掩飾的驚豔和動心。
他們都在看褚十六。
長孫徐不動聲色地用身體擋在褚十六面前,道:“趕緊送她回去,這裏人多……”
站在阿嫵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褚十六長睫染淚,看到她眼底難以抑制的熾烈感情。
或許褚十六在想,事到如今,長孫徐竟然還肯護着她,悔不當初吧。阿嫵心想。
然而長孫徐也是注孤生的貨了,他繼續煞風景地道:“……到底是皇上的身邊人,這般不好。”
褚十六臉上的血色瞬時褪盡,蒼白如紙,幾乎站不住地往後退了一步。
阿嫵無語,心道長孫先生,你費盡心思把人帶來秋獮的獵場,就是爲了跟她說,你已經是皇上的女人,注意影響?
人醜不是錯,長得醜還情商低,這樣的人如果能討到這天下無可爭議的第一等顏值的娘子,那真是沒有天理了。
“快送她回去。”長孫徐似乎下定了決心。
阿嫵看着褚十六淚水滾落,沒好氣地道:“哭什麼?當初難道不是你踹了先生,現在裝什麼可憐。”
褚十六居然這時候還能和她吵架:“我沒哭,你看錯了。”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兩人般配着呢。
阿嫵到底捨不得長孫徐難過,忍不住提醒道:先生費盡力氣爲她爭取來這個機會,爲什麼見面了還不說話?
褚十六聞言眼中露出驚喜之色,讓她向來高冷的面龐都柔和了幾分。
然而長孫徐道:“皇上下旨選人伴駕,與我何干?”
褚十六看了他幾眼,嘴脣再三翕動,但是到底沒說出話,轉身甩袖離開。
阿嫵問長孫徐:“先生您這是何意?不是您讓我……”
“我只是想看看她,現在目的已經達到。”長孫徐道,“下次不許自作主張,否則還是罰你。”
日思夜想的人,只要看到她還好好的就足夠了。
他能幫她做的最後的事情,就是放手成全了。
阿嫵:“……”
她這麼濫好心,竟然沒有任何人謝她,也是醉了。
“快去送她,到處都是人,別讓她被人輕薄了去。”
阿嫵悶聲答應。
可是她沒想到,褚十六非但沒回自己營帳,竟然還大大方方地跟着她一起去見蘇清歡。
看起來,她是真的想找娘?
阿嫵想要弄清楚她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便讓清婉先進去稟告。
在門口等的時候,侍衛告訴她,陸棄並不在營帳中。
爹不陪着娘,去哪裏了?哥哥那裏沒見到他,自己打獵的時候也沒遇到過他。
阿嫵心裏化了個問號。
蘇清歡讓她帶着褚十六進去。
褚十六一進去就給蘇清歡跪下了。
阿嫵:“……”
“夫人,我想求您一件事情。”
這種舉動未免有挾持的嫌疑,阿嫵擡頭看,蘇清歡的臉色不算很好。
儘管也是帶着微笑,但是笑容太過疏離。
“褚姑娘快起來,有話好好說。”蘇清歡不軟不硬地道。
褚十六卻沒有起來,看了一眼在旁邊看戲的阿嫵道:“夫人,能否屏退周圍的人,我有事相求。”
蘇清歡道:“白蘇,你帶着她們先退下。”
褚十六卻道:“不敢讓夫人身邊的姑姑退下,只是這件事情,我不想讓大姑娘知道。”
阿嫵:“……”
她做錯了什麼?
蘇清歡微微驚訝後對阿嫵擺擺手:“既然如此,你先出去,白蘇陪我。”
有白蘇在,也不怕褚十六鬧出什麼幺蛾子。
阿嫵出去後把頭貼在營帳的簾子上凝神聽着裏面的動靜,卻什麼都沒聽到。
半晌後,白蘇送褚十六出來,阿嫵忙跳到一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娘,褚十六跟您說了什麼?”
蘇清歡道:“我答應了她不告訴你。這件事情,與你無關。”
阿嫵:“……怎麼跟我無關。我不知道心裏多癢癢!您快告訴我她到底跟您說了什麼,我保證誰也不說。”
“你不是要喫烤鹿肉嗎?應該快好了。”蘇清歡岔開話題。
“娘——”
“真的跟你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