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歡站起身跟出來,看着少女臉色漲得通紅,眼中有倔強孤傲的光芒,緊緊咬着朱脣,似乎要咬出血來才罷休。

    何縣令嘆了口氣,沒有惱怒,反而帶着寵溺無奈的笑容道:“你這孩子,不好好陪着蘇夫人,偷聽我和將軍說話做什麼?快回去,別讓將軍笑話。”

    姜月道:“若是不要臉地攀親戚,將軍也算是我的長輩,我不迴避。外公您喝多了,您的身體狀況自己不清楚嗎?您要是想撇下我,我現在就去找把剪刀剪了頭髮做姑子去!”

    “別別別,月兒,月兒……”何縣令喝得臉色通紅,顯然有些過量,卻一疊聲地哄着外孫女,可見平時也是捧在手心裏。

    姜月紅了眼眶,卻倔強地不讓淚水流下來,道:“我便是死,也絕不會嫁給牧簡之!我說您爲官幾十載,從來不討好任何上峯,這次爲什麼對將軍這般客氣周全,原來是存了這樣的心思。我若是早知道,會羞得一頭撞死。”

    真是個剛烈的姑娘,像小辣椒一般。

    蘇清歡輕輕拍拍她的後背,柔聲道:“月兒,有事情慢慢說。不是聲音大就能壓住別人,而且這還是你外公。”

    “夫人,您不知道……”

    或許是蘇清歡說話的口氣太溫柔,或許是觸動了姜月對母親的思念,她淚如雨下,態度卻絲毫沒有鬆動,跺腳道:“家醜不可外揚。但是今日當着將軍和夫人,我也豁出去不要臉了,我把話放在這裏,就是牧簡之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絕不會跟他。”

    說完,竟然轉身跑了出去。

    身後的丫鬟急急忙忙跟出去。

    何縣令嘆了口氣,滿眼蒼茫無奈,拱手道:“讓將軍和夫人看笑話了。”

    蘇清歡看着他面色發紅,其中還帶着隱隱的青紫之色,職業本能佔了上風,不由開口道:“何縣令可是身體不適?”

    何縣令擺擺手道:“多謝夫人關心,老毛病,老毛病了。”

    蘇清歡見他不欲多說,便道:“我先出去看看姜月。”

    “哎,如此有勞夫人了。我年紀大了,又素來心粗,真不懂她的心思。唉……”

    蘇清歡沒有再說,對着陸棄點頭示意後出門去,身後傳來了何縣令的感慨聲,“好好的,怎麼就弄成這般了?”

    “夫人,我沒事,讓您看笑話了。”

    聽見蘇清歡的腳步聲,在院子裏靠着樹抽泣的姜月用帕子擦擦眼淚,聲音堅定。

    沒有人生來剛烈,只是情勢所迫。

    蘇清歡已經可以想象她的處境,有幾分同情,便柔聲道:“過去的事情,你不想提就算了。你外公也是爲你好……”

    “我知道。”姜月點頭,“夫人,我正好有一事相求,本來還在踟躕如何開口不冒昧,現在面子裏子都丟了個精光,索性沒皮沒臉到底。”

    “你是說你外公的身體?”

    “是。”姜月臉上露出焦慮之色,“外公身體越來越差,縣裏和府城的大夫都已經束手無策。聽見夫人來登州,我一直想着去拜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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