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片麻木。
卻說，蕁慌慌張張，滿地去撿幣，結果只撿了仨。其餘兩個呢？已不知去向。幸好，綠色票幣在手，沒有丟。蕁把幣抓緊，不想撿了，她汗流浹背，站起身來。
此時，售票機前，正購票的是個女子。略沉吟，蕁給她行個禮，道：“謝謝，謝謝姐姐。”女子購完票，回頭來，目森森，疲倦道：“我好累……”蕁猛一嚇。女子不理，轉身，便往入口走去。隊伍上前，繼續購票。
蕁定定神，忽然加快腳步，跟上女子。四下裏，來來去去、搖搖擺擺，皆是苦鏈人。蕁左躲右閃，緊抓幣，心驚肉跳。怎知，女子走了走，淹沒在人羣當中，忽然不見。哪去了？環顧四下，茫茫人海，千人一面難以辨別。蕁止步，悵然若失，不知何去何從。
前面是入口，入口處，設有一排門禁，並列五六個。門柱不高，約莫三尺。右邊柱上，好像有個檢票區。蕁注意了。看，走過去的人，或取幣或持卡，這麼一放。
嘀！
一聲響後，門禁放行。待人過去了，門重新合上。幾個之後，蕁心一動，於是鼓起勇氣，走近前。她心怦怦，抓緊了票幣，輕輕的往上一放。沒有應答，門不動。蕁訝異，又挪了挪，門還是不應。她慌了，再一挪。嘀一聲，門終於開了。她喜出望外，把票幣收好，一口氣，衝了過去。順利過關，安然無恙！蕁頓覺大喜，松下氣來，回頭一看。門，已經關了。苦鏈人陸續行進，對幣入門，從容不迫。人過後，門關起。“他們好鎮定。”蕁站着，目呆呆。有苦鏈人看過來。蕁登時一駭，趕緊低下頭，不敢看了。
無人理之。
右前方，有個大石階，通往下面。石階兩側，各設扶梯，扶梯一上一下。蕁見得，進來的人或乘扶梯，或走石階，都往下邊去；還有一撥人，或走石階，或乘扶梯，都往上邊來，而後走向出口。自然，所見之人——無論男女，不管上下，都是苦鏈人。苦鏈人們，冷森森。蕁心下駭恐，略略埋頭，不敢再多看。苦鏈人各行各路，視而不見，無動於衷。
下邊是什麼？
蕁定定神，鼓起膽，走近石階，略微朝下邊看。
好多的人！
稍作遲疑，她緩步下行，眼界徐徐展開。石階下，一個平臺，原來是站臺。站臺兩邊，站滿乘客。什麼乘客？所見千篇一律，苦鏈人也。站臺過去，有道玻璃牆。玻璃牆內，是隧道。對面牆上，掛有廣告牌，明亮。只是不見列車。蕁止了步，看左邊，看右邊，心下迷茫。右邊牆內，驀的有列車駛來，好長的一部。蕁喫驚。列車，徐徐停下。車中站滿了人，千人一面，愁眉苦臉，胸有鐵鏈皆苦鏈人。
嘀噔，車門忽然打開。
苦鏈人冷冷，或進或出，十分擁擠。一瞬間，蕁着急了。她飛快而下，直奔上前，衝入隊伍。奈何，苦鏈人無論男女，皆人高馬大。蕁一個孩子，四尺來高，嬌弱無力，哪裏夠人擠。轉眼車上裝滿。蕁還未上。嘀噔，嘀噔，嘀噔……列車驟然催急。蕁大驚失色，豁出去了，正要上衝。不料，有個男子莫名上前，伸出手將她攔住。蕁喫一驚，忙止步，擡起眼。只見，男子愁眉苦臉，身穿制服。誰？地鐵男工員。蕁害怕，往後退。
噠噠、噠噠……身後，忽然有動靜。蕁連忙回頭，驚見得，對面牆中，有列車來。列車漫長，徐徐停下。車上人不多。蕁大喜，急急忙忙奔過去。車門一開，乘客或出或進。蕁心急如焚，緊跟着隊伍。這回，她十分順利，登上列車。
歡天喜地！
列車上，人不多，蕁一個環顧。車間兩旁，設有座位。座位上坐滿人，清一色，愁眉苦臉皆苦鏈人。苦鏈人有男有女，西裝革履，盡都冷淡。忽有廣播響起，道：“車門即將關閉，靠近車門的乘客，請留意您的衣物，謹防被夾。”女子的聲。蕁一驚，忙後退，離開車門。“嘀噔，嘀噔……”一串催響。車門外，有苦鏈人下梯，直奔過來，十萬火急。奈何，車門無情不待他，忽然關上。蕁一呆。列車隨即啓動。蕁驚駭，一瞬間站不穩了，啊，便摔倒在地。列車上，苦鏈人視而不見，漠不關心。蕁心怦怦，臉色煞白，口中急喘。
列車，駛入隧道。
車外暗下了。
蕁只覺頭昏昏，胸口堵，好是難受。苦鏈人或坐，或站，無人理睬。
嘀噔！這時廣播響起，有女聲道：“歡迎乘坐5號線。”蕁一驚。“本次列車，開往博物館。靠近車門的乘客，請往——車廂中部走。”蕁心惶惶，聽在耳。噠噠、噠噠……列車漸漸穩了。蕁稍定神，好受些。“下一站，古榕廣場，去往古榕廣場的乘客，請準備。”廣播忽然道。蕁聽了，有所思。車上通道處，設有扶柱，一根一根。蕁爬近前，抓好了，緩緩站起。車間安寂。苦鏈人死了般，無聲無息。噠噠、噠噠、噠噠……列車，飛快行駛。車外漆黑，偶爾一亮。
蕁提心吊膽。
驟然間，列車一個減速，莫名其妙。蕁大驚，連忙抓好扶柱，只覺頭眩暈，胸堵悶。嘀噔，廣播再次響起，道：“古榕廣場即將到達，要下車的乘客，請做好準備。”蕁頭沉沉，聽之在耳。
廣播剛落，轉瞬間車外亮起。蕁驚訝，只見，站臺之上好的多人。列車，徐徐停下。蕁回過神，感覺好受了些。嘀噔。車門打開。有人下有人上，並不多。蕁戒備着。所見之人有男有女，西裝革履，皆苦鏈人。苦鏈人自顧自，不理她，見位就坐。
約莫片刻，嘀噔，嘀噔，嘀噔……列車催響。車外無人。一轉眼車門關上。列車重新開啓。蕁恐慌，趕緊的，抓好扶柱。列車離開站臺，駛入隧道。蕁再次眩暈。嘀噔，廣播響起：“下一站，政府大樓，靠近車門的乘客，請往車廂中部走。”
“政府大樓？”蕁心一動，只覺有些不對。趕緊的，她騰出左手，掏來圖紙，勉強查看。五號線：學校、醫院、體育館……哪來的古榕廣場，政府大樓？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