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飛快行駛。
車外偶爾一亮，是燈牌。
四周冷清。
怎麼辦，怎麼辦？蕁獨個正發慌，驀的想起，站臺上，原有兩趟列車。兩趟列車，不同方向……不是列車走反，是上錯車了！幡然醒悟，蕁一怔。就在這時，列車減速。蕁驚醒，忙回神，抓好扶手。他人無事。嘀噔，廣播隨即響起，女播音道：“政府大樓就要到了，需要下車的乘客，請做好準備。”列車減速，蕁眩暈。
車外轉眼亮起。
列車到站！
蕁定定神，透過窗口，看往窗外。站臺上，乘客不多。列車徐徐停下，嘀噔，車門打開。有人下有人上，皆苦鏈人。對面站臺，隧道空虛。列車未至，有人在等。可以回去？蕁念頭一下閃過，不管了，先出去再說。再不猶豫，她鼓起膽，避開苦鏈人，衝出列車。人一出來，頓時——舒服不少。蕁大口喘息，如釋重負。
扶梯口，人影稀疏，有上有下。蕁回神來，環顧四周。訝然見得，對面屏蔽牆上，有站點、有路線圖，標得清楚。一瞬間，她恍然大悟！蕁走了過去，只見：政府大樓，下一站，古榕廣場。看路線：古榕廣場，學校，醫院……嘀噔，嘀噔，嘀噔……忽來一串催響。蕁略驚，回頭，只見對面，車門關上。列車開啓，駛入隧道。蕁頓感慶幸，如同逃出了地獄。
有個制服女，愁眉苦臉，走過來。誰？便是女站員。蕁見了，心一動。於是她走上前，行個禮道：“你好，姐姐！”女站員看來，冷冰冰問：“什麼事？”蕁便說：“我要回學校去，怎麼搭車呢？”惶恐，心如雷動。女站員聽了，不回答，伸手指向這邊。蕁忙問：“在這邊搭麼？”女站員點頭，回道：“是。”聲音有氣無力。蕁欣喜，忙道謝：“謝謝，謝謝！”女站員如死，應了句，“我好累——”走開了。蕁一呆。
漆黑的隧道，空寂……忽然明亮。蕁回頭來。轉瞬間，有部列車衝出，氣勢磅礴。蕁見了大喫一驚。列車老長，緩緩停下。列車上，乘客不多。蕁見得，西裝革履的，皆苦鏈人。隊伍不長。列車到站了，嘀噔，車門敞開。無人出，有人進。蕁大喜，趕緊跟着隊伍，上了列車。車上人少，有座位。蕁見了座位，略遲疑。嘀噔，廣播響起。蕁一訝。女播音道：“車門即將關閉，靠近車門的乘客，請留意您的衣物，謹防被夾。”嘀噔，嘀噔……說罷，列車催響。蕁定定神，忙後退，退到中間，抓好扶手。
轉眼，車門關上。
列車一下開啓！蕁不安，抓好扶手。列車轉眼駛入隧道，車外昏黑了。嘀噔，廣播再次響起：“下一站，古榕廣場，去往廣場的乘客，請準備。”蕁聽在耳，動在心。噠噠、噠噠、噠噠……列車，飛快行駛。車外時而一亮。列車上，苦鏈人盡冷森森。蕁提防着。列車漸穩。不知不覺，眩暈減輕。
忽然，列車減速。
蕁一詫，手抓緊。嘀噔，廣播再響，道：“古榕廣場就要到了，需要下車的乘客，請作好準備。”須臾，車外明亮。列車到站，緩緩停止。站臺上，候車人不多，都苦鏈人。車門開啓，有人進，有人出，秩序非常和諧。進來的人，有位便坐，無位則站。蕁留神。無人理之。嘀噔，嘀噔……列車催響。片刻之後，車門關上。列車開啓。蕁回頭，抓好扶手。
不知不覺，蕁多了些清醒，少了些眩暈。嘀噔，廣播照常響起：“本次列車——開往動物園。”蕁略驚，疑道：“動物園？”“下一站，學校，去往古榕學、古榕中學的乘客，請準備。”一聽學校，登時蕁樂起。
回來了！
噠噠、噠噠、噠噠……列車飛快行駛。車上安寂。車廂左搖右抖，一節一節，深不見底。所見皆是苦鏈人，零零散散，如死了一般。擡起頭，蕁忽見得，車門上端，有條線路。什麼線？五號線。線路上，所有站點逐個標明。蕁回頭，伸手，掏出圖紙來，一一對看。學校之後，是醫院；醫院之後，是體育館。到體育館，轉號線。可要怎麼轉？一念至此，不覺擔憂起來。
列車，忽然減速。
蕁驚醒，抓牢了。
嘀噔，廣播響起，男播音道：“即將到達學校站，有下車的乘客，請到門前做好準備。”廣播剛落，一下子，列車衝出隧道。車外亮起。蕁定睛，看外頭，忽然僵住。
怎麼了？
站臺之上好多的人，愁眉苦臉的，盡苦鏈人。列車，徐徐停下。嘀噔，車門打開，一瞬間人流涌入。“我好累，我好累，我好累……”之聲不絕於耳。蕁駭然。人流洶涌，聲勢浩大。蕁惶恐，被人流一衝，不得已離開扶手，退往對面。空蕩的列車，看，頃刻間便被擠滿。“我好累，我好累，我好累……”車中一片吵鬧。蕁捂住耳，心驚膽戰。幸好，門邊有個扶手。“車門即將關閉，靠近車門的乘客，請留意您的衣物，謹防被夾。”廣播響起。嘀噔，嘀噔，嘀噔……幾句過後，車門關閉。
列車重新啓動，再一次，駛入隧道中。蕁心慌，連忙抓牢。列車一動，頓時苦鏈人都安了。聲，戛然而止。嘀噔：“下一站，醫院，去往古榕醫院，古榕藥行的乘客，請準備。”
“醫院。”蕁低念道。
“車間擁擠，請乘客站穩扶好，注意安全。”廣播再響，一把男聲。蕁聽了，回神來抓好扶手，惴惴不安。
噠噠、噠噠、噠噠……列車飛快，隧道穿梭。車外偶爾一閃，是廣告牌。蕁看着，看着，不覺走神了……
忽然，列車減速。
蕁驚醒。
嘀噔，一把女聲道：“醫院站就要到了，需要下車的乘客，請做好準備。”少時，車外亮起。站臺之上，不少的人！只是，站臺在對面，蕁個矮看不到。
列車到站，步伐停止。
嘀噔，車門打開。
剎那間，“我好累，我好累，我好累……”之聲再次發作。蕁駭恐，只見好多的人下，好多的人上。觸目驚心！她不自覺縮身，更往裏邊退。苦鏈人有男有女，洶涌而來。一眨眼，車子再次裝滿，水泄不通。
蕁呢？退到角落裏，縮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