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具有磁性的嗓音,是男人聽過去也會覺得好聽的聲音,但是此刻,對有些人來說,這個聲音不是天籟而是毒藥。
“你?”伊克斯彷彿不敢確定,喫驚的看着他,那些西方人也都是一種吃了翔的表情,好似他說了什麼謬論一樣。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劉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他應該支持自己,選出洪門的新老闆。
“伊克斯元老。”劉看着伊克斯,很是心平氣和,“決定是由高層做,但要讓下面的人去執行。杜老闆心腹不少,倘若第一件事情不是揪出兇手,爲杜老闆報仇,而是去選什麼接班人,這纔會節外生枝。我想,這樣動盪的洪門,也沒有人敢接吧。”
伊克斯再次沉默了,與先前墨梁說的話讓他尷尬不一樣,這一回他是認同劉的話。
“那,怎麼查?”
“元老...”有人想勸伊克斯,但是被旁人拉住了,這個時候還在墨梁面前糾結老闆的位置問題,怕是不想活了。
伊克斯也直接無視了一些聲音,他活到這個年紀,一隻腿都已經伸進了棺材裏。對權勢的渴望雖然是無限制的,但現在,明顯還沒有到時候。
劉看了一圈,最後將目光注視在坐的不遠處的一個人身上。他戴着金絲框眼鏡,依舊是一副書生模樣。
這個人不是金珉,還能是誰。
劉對着金珉說,“金先生一直負責洪門的暗殺活動,對這一塊他應該很熟悉,不如這一次也交給金先生,我相信他能找出殺害杜老闆的兇手。”
“不行!”
伊克斯想也沒想的立刻就拒絕了劉的提議。誰都知道,眼前這位金珉跟墨梁是一派人,再說,他去中國這麼多年,洪門裏的事情他空白期這麼久,如何去調配手底下的人,又怎麼能確保下面的人一定聽他的。
當然,第一個理由是他最在乎的,也是最不能說出口的。金珉回來,已經讓他很不爽,墨梁如虎添翼,只會讓他寸步難行。當下,洪門就分兩頭,一是以他自己爲首的西方派,另一個是以墨梁爲首的東方派,也就是所謂的年輕派。
伊克斯組織了下語言,說出了第二條讓他覺得不行的理由。
“我去中國是執行任務。”金珉緩緩開口,“如今任務完成,我回來,不說加官進爵,難道連最基本的位置都沒了嗎?”
“我沒有否定你這麼多年的辛苦,但是我說的也是事實,五年的時間什麼不能改變,光是洪門這些年跟各個道上人的關係,就是錯綜複雜,你瞭解嗎?”
“我不瞭解你說的指什麼,就目前來說,我只知道組織裏有人爲了賺外塊不惜與反恐合作,還知道這些年,有些人無視杜老闆堅決不走私毒品的教條,私底下用洪門的名義做擔保,去走私毒品。”
金珉輕而易舉的就將洪門裏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情說了出來,讓人懷疑他是不是過於自信,又或者是不是在中國呆久了,所以連洪門裏最基本的“不說不合適的話”的教義都忘了。
這些人裏自然也包括伊克斯。
“看來金先生這些年一直不忘洪門,居然知道這麼多不爲人知的祕密。”
伊克斯說的時候,眼神掃過一旁的墨梁,本想用眼神提醒他,是不是他跟金珉說了這麼多。可後者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墨梁從一開始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開桌面。旁人說話而已,帶着耳朵聽聽就行。
“同爲洪門的人,爲什麼這些事情您可以知道,我就不行?還是說在伊克斯元老眼裏,我只是一個無名小輩?”
伊克斯不瞭解爲什麼現在的年輕人說話,總是喜歡反問別人,而且每次的反問都直戳他的心事,讓他不好反駁,又不好說什麼其他的話,只能讓氣氛再次沉靜尷尬起來。到最後,他索性拍了拍桌子,起身,對金珉撂下狠話,“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如果一個星期還沒能揪出殺害杜老闆的兇手,那就是你能力不行。”
金珉紳士的點頭,“是,到時候不用您說,我一定將自己的人頭送上。”
金珉的話震驚了有些人,他們不知道這位金爺,居然幾年脾氣還是這麼暴。而且他的暴跟墨梁的暴還不一樣,他這是悄無聲息的給人臨頭一棒。
“這可是你說的!”
“嗯。”
伊克斯沒想到金珉最後會來這麼一句話,這讓他喜不自勝,這筆交易不管怎麼算,他都不虧。金珉能捉到兇手自然是好,可是這捉不到兇手的話,有了剛剛他的保證,定能削掉墨梁一支胳膊。
可他的如意算盤沒有打多久,墨梁出聲了。他喊住正準備出去的伊克斯,說,“在這兒,你的資歷比我們老,但不能以資歷老就欺負後來的人。”
伊克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什麼?你什麼意思?”
墨梁終於將視線從桌面挪開,盯着伊克斯,“我的意思是,金珉都已經說出了自己的賭注,伊克斯元老不應該也有所表示嗎?”
“什麼表示?”
“你這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既然金珉說查不出兇手提頭來見,可查出來了呢?按照剛剛你們的談話,是不是隻要金珉揪出兇手,伊克斯元老也會提頭來見?”
墨梁的話讓衆人倒吸一口冷氣,除了劉跟金珉,他們兩都抱着一種看好戲的姿態,坐視旁觀。只要墨梁出口,基本上就沒他們兩什麼事。
伊克斯的表情很不好看,像是吞下了一顆蒼蠅,臉上鬆弛的皺紋擠在一塊,像被吸乾血的屍體。他沒說話,只是用那一雙很惡毒的眼睛盯着墨梁。眼神的廝殺,終究是墨梁更勝一籌。
良久,甩着袖子,摔着門走了。他這一走,跟着走的基本上都是他一派的人,到最後,只留下墨劉金三人。
當最後一個人走的時候,一個女生進來了,她就是昨晚的另一位女殺手,墨梁的妹妹,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