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覺得自己腦中一片空白,渾身的力氣瞬間被抽離,心裏冰涼涼的。
她設想過各種不好的情況,唯獨沒想到,真相竟然是最壞的那種!
她躲在被子裏,渾身顫抖着,眼簾上掛着晶瑩的淚珠,順着臉頰流下來,她試圖拭去臉上的淚水,但是這斷了線的珠子,怎麼擦都止不住。
她不敢哭出聲來,怕有人聽見,只能一隻手緊緊地捂住了嘴。
她聽到容齊走了幾步,又停住了,沒有靠近她的牀,只是輕聲對麗妃說:
“你幫我照顧好樂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告訴我。”
麗妃應了聲是,容齊繼續說道:“最近我要應付的事情太多我和樂兒的關係,你要幫我隱瞞好了。我不想讓人知道。”
待門鎖上了,兩人走遠,容樂捂着臉撲倒在牀上,肩膀在不停顫抖,單薄的身體猛烈地抽搐起來,淚水順着指縫無聲地流下。
如果之前她還有一點點期望,希望是自己弄錯了,但是容齊的最後一句話,已經無情的摧毀了她。
“我和樂兒的關係,你要幫我隱瞞好了。我不想讓人知道。”
他和她除了兄妹之外,還有什麼關係需要隱瞞?春風一度的關係嗎?
容樂想起自己做過的那個夢。
那輕柔的撫摸,那猛烈的吻,那流遍全身讓血液也變的沸騰的暖意,那酥麻的感覺,香豔的纏綿——原來都不是夢,都是真實發生過,真實存在過的。
可是,可是爲什麼對象是她的親生哥哥,是她最親近,最喜歡的齊哥哥?
縱使他也是和她一樣,是遭人陷害,可是以後她又怎麼面對他,更重要的是,她怎麼才能面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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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御醫,公主如何了?”
念夏坐在容樂的牀頭,擔心的問道。
那天她離開後,容樂就病了,而且是高燒不退,昏迷了整整兩天兩夜。一行人本來準備回皇宮的,也因爲容樂的病耽擱了下來。
張御醫皺着眉頭說道:“老夫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奇特的病症,竟然像是公主自己不願意醒過來”
念夏失聲說:“怎麼會?”
張御醫指了指僕從剛剛放在桌上的藥:“你試着把這碗藥給公主喂進去。”
念夏拿起藥,把容樂的腦袋靠着自己的肩膀,輕聲哄着:“公主,別睡了啊,起來吃藥,喫完藥病就好了呢。”
容樂始終不肯張嘴,她只好試圖扼住她的下巴把藥灌了進去,好不容易餵了一點進去,容樂又哇的一聲,全部吐了出來。
“張御醫,這可怎麼辦纔好?”念夏急的六神無主,張御醫只能無奈搖頭。
念夏稍微定了下神,這病來的稀奇古怪,不禁讓她想到了那天晚上帶走容樂的那個黑衣人。
她有八成把握那人就是容信,不知道他把公主抓走之後,對公主到底做了什麼。現在聽說容信掉入自己做的陷阱裏,摔斷了腿,也算惡有惡報,只是可憐了公主——
她望了一眼同樣在旁邊,一臉憂心忡忡的容齊。他守在容樂身邊,此時正緊緊的攥着容樂的手,眼裏全是擔憂,已經一宿沒閤眼了。
只有完全沒有求生意志的人,纔會本能的抗拒接受外界的治療。可是好端端的,容樂怎麼會失去求生意志了呢。
容齊百思不得其解。
饒是他靈力高強,平日智計百出,現在也是束手無策,除了像一個凡人一樣,聽着大夫的吩咐,在病牀前守着容樂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
他不願意就此放棄,而是不停的思考着。
不,還是有一個辦法的。
既然容樂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不肯醒過來,那他就爲容樂造一個幻境,自己進入幻境中,弄清楚她生病的原因,喚起她求生的意志,讓她甦醒過來。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夜帆,夜帆卻大搖腦袋:“師傅,你作爲外人進入容樂的幻境,是不能使用術法和靈力的。如果我在外面遇險,導致幻境崩塌,造幻境之人和幻境的主人只是遭到反噬,但強行進入他人幻境的人,會隨幻境一起灰飛煙滅。我可以幫容樂造幻境,但是你進去太危險了,還是我去的好。”
容齊堅持說:“樂兒現在不願意醒過來,我必須要進去弄清楚原因,你去是不行的。”
他想着雲珅因爲宮中有事情,前一天已經提前返回宮裏了,在這驛站之中,應該沒有其他針對他的人。再說,容樂都兩天兩夜高燒不醒,粒米未進,再不趕緊醒過來吃藥,只怕會有生命危險。
就算他進入幻境,兇險萬分,他也一定要試上一試。
夜帆心裏不是滋味,容樂對師傅當真如此重要嗎?
不滿歸不滿,他還是將一顆幻珠塞到了師傅手中。
“師傅,這顆幻珠你一定要在幻境裏收好,如果看到幻境有不穩定的趨勢,儘早出來。”
幻境之中,除了幻境製造者,是不允許其他真實的人進去的,這顆幻珠經過催化,可以起到化實爲虛,讓外人短暫進入的作用。幻境崩潰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幻境製造者遭到襲擊,幻境無法穩定,另一種就是幻珠丟失,幻境識別出裏面有第三人進入,自動產生排斥反應。
容齊點點頭,幻術的三本卷宗,本來就是他交給夜帆的,自己雖然不能學,但是也略看了幾眼。
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把守着容樂的張御醫和念夏弄走了,但容齊心裏並不放心。
念夏,究竟是哪一路人馬派來的,對容樂懷的是什麼心思,他到現在也不是很確定。所以他喊來了麗妃。
“我要給容樂造個幻境,你替我盯着點念夏,別讓她搗亂。”
麗妃信誓旦旦:“你放心,這次一定不會出問題。”
容齊心想:“我怎麼覺得你每次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呢。”
他一擡頭,看見麗妃一雙美目正惡狠狠的瞪着他,才發現自己剛剛不小心把心裏想的說出來了,趕緊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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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妃哼了一聲,扭擺着腰肢,搖搖晃晃走到了念夏和安兒的房門口,正準備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