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夜穹劍 >第四章 煙山流雲(一)
    摘花比武大會三年舉辦一次,最初爲景國開國太祖皇帝陳凡所設,自景國開國以來,已經進行了五十九回,今年這一趟恰好是第六十屆。

    古時人們常說,文人難做開國皇帝,這句話只到陳凡就不再流傳,因爲陳凡便是上下數千年來第一個,不能提刀上陣,不能帶兵衝殺的皇帝。

    舊皇朝盧國末代皇帝靈帝因連年征伐,國力不足,又加之苛政雜稅,以致民不聊生,社稷走向崩潰。是以各地諸侯將領紛紛擁兵自立,自號爲王。

    當時佔據有數十城以上的大國就有十一個,佔幾個城名爲皇帝實爲軍閥的小國更是數不勝數,天下形勢之紛亂可謂自古未有。

    而出身清州朔湖東平縣的陳凡,靠着連大刀都舉不起來的文弱身子,憑着驚天的權謀與智慧,短短几年內掃清八荒,連破七國,在中州立國,設國號爲景。

    此後兩年時間將其餘擁兵作亂的諸侯一一消滅,甚至派兵打到了盈州、泊州西南,版圖比之先朝更爲遼闊。

    不會武功的陳凡偏偏又看重武功,說練武乃是善事,就算不能匡扶社稷,次者也可以鋤強扶弱,再次還能強身健體。於是設立了摘花比武大會,叫天下英雄豪傑、青年才俊齊聚一堂。

    摘花比武大會有兩部分內容,其一爲摘花大會,參賽者年齡不得超過雙十之數,俱是風華正茂的年輕人,旨在選出具有潛力的後生晚輩。

    江湖中聲名遠揚的大派一般都會獲得直邀請帖,持帖者可直接參與大會。如太和派有三帖,輕塵派、太清派各有五帖,江湖人士認爲請帖數也代表此派實力高低。

    沒有請帖的門派與江湖無門派人士也可以參與,只需通過賽前設置的考驗即可,考驗設置三天,三天之後所有參賽人宣告到齊,摘花大會開始。

    問鼎摘花大會者,可得朝廷賞賜的一朵由宮廷大師親自雕刻、原料爲成色極佳的和田玉、做工非常精細的一朵玉花,單論價值也難以估量,這大會也由此命名爲“摘花大會”。

    第二部分爲比武大會,該大會沒有設置限制,只要願意皆可以上場比試,獲勝也無獎勵。被認爲是藉着摘花大會的名聲,一些世間高手想要在世人面前一展其武功才華、獲取關注的途徑。

    比武大會只設置兩天,比武大會落幕之時便給摘花大會中佼佼者頒發獎勵,這一屆摘花比武大會也就結束了。

    摘花大會一向被各派視爲展現自己風采的最佳時機,也被江湖各派最爲看重。摘到的玉花價值倒還在其次,如果自己門派弟子奪得魁冠,那門派可謂一飛沖天,全門沾光。

    比武大會自二十餘年前李書鴻和葉予都不參加後,也逐漸不被人們所重視,因爲無論下邊人武功使得多精彩,也都知道真正的最強者還在臺旁巍然不動,興致也就失去了大半。

    但這一屆比武大會又大有不同,因爲江湖中流有傳說,這一次,李書鴻與葉予時隔近三十載,要重新上場比武!

    聽到李書鴻這個名字,餘雲便會想起牛角山下戴着草帽的和藹老者,每當他回想起那日李書鴻與向飛的戰鬥,對那個老者依然只有四個字評價:深不可測。

    向飛是不俗的高手,而向飛捨命相搏的三刀,都未能傷及李書鴻哪怕一根汗毛,這是何等高絕的武功,也難怪當初向飛戰後頹廢至極,那種看不見山巔的山立在自己面前的感受,確實讓人絕望。

    ……

    在昌黎內邊養傷邊遊玩了兩天,卻再也沒見過那天城門口的任性姑娘,此時餘雲想見她倒不是出於怨恨,只是想知道她爲何要女扮男裝。

    但想了想女子可能的身世,又斷了這個念頭,也許今生都難得再相見了。懷着一絲遺憾和幾分興奮與不捨,在第三天清晨的曙光照進這座城之前,餘雲就和向飛一起從東門離開了。

    再次騎馬上路,沿着久未修整長滿雜草的道路向東行去,不疾不徐行得半日,路上來往行人已是極少,終於到了烏山鎮。

    這也是前進路上最後一個村鎮,往北便是橫亙東西的棲雲山,越過棲雲山,就是羣山攔路,再無人煙。

    二人在此購置行裝乾糧,匆匆上路,在深夜降臨前披星戴月翻過了棲雲山,在山腳旁尋了一處乾爽通風的空地,周圍撒上硫磺,支起帳子,睡了過去。

    待天明,收拾好行囊,在餘雲連綿的哈欠聲中,繼續沿着北邊行去。

    明明是夏天,露水打溼了長衫,竟有說不出的刺骨寒意。餘雲打了個寒顫,搓了搓雙臂,道:“師叔怎麼會找到這麼個地方苦修,沒有一個人,只有花草樹木,難道都不用說話的麼。”

    “成大事者,當然有他過人的地方。”向飛答道,他擡頭看了看天,將手中簡易標註的地圖展開,指着前路道:“窮煙山就在前方,我們就快要到了。”

    彼時太陽昇到中天,霧氣逐漸散去,吹來的風中帶着些許燥熱,樹林中不時傳來聲響,也不知多少野獸藏身其中。

    在淡薄的霧氣中向前行去,對面卻突然現出二人一馬三個身影,餘雲心中驚訝,這等山高水遠鳥不拉屎,怎麼可能會有別人。

    待走得近些,纔看清楚來者都不是他認識之人。

    左邊一人牽着馬,戴頂草帽,蒙着黑麪巾,着一身黑色緊衣,包裹着粗武有力的身軀,背後背一把闊刃劍,劍身長逾三尺三寸,柄長九寸,絕非一般人所能使用,龍行虎步,顧盼間神采奕奕,也一時辨別不出他的年紀。

    與他並行的人相貌尋常,約莫十**歲年紀,眼小眉粗,脣薄筆挺,陽剛不足而清秀有餘,可那雙小眼睛卻似乎有魔力,黑色的眼瞳平和中似帶着盈盈笑意,讓人忍不住的生出親近之心。

    向飛回首看餘雲錯愕茫然神情,便知道來人不是柳閒,心中微微緊張,明白這兩人到這裏絕非巧合,一來若要遊山玩水,又怎會跑到雲州深山之中?

    即便興致大發來到這裏遊玩,雲州這麼大片土地,又怎會這麼湊巧在窮煙山腳能相遇?

    更何況,那黑衣人武功之高,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不及多想,四人便要迎面碰見,那青年停下腳步,轉頭向着餘雲問道:“兩位朋友是來此遊玩的嗎?”

    餘雲看着他帶着笑意的眼睛,道:“我不是來遊玩的,是來找人的,公子是來遊山玩水,那我們也真是有緣能夠遇見,過了棲雲山,我這一路上一個人都沒見過了。”

    向飛似乎看到黑衣人手想要擡起拔劍,卻被旁邊華服青年微微搖頭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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