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夜穹劍 >第五十七章 少年奪魁
    變故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哪怕是葉予也不可能猜到會發生這種事。

    分明已是勝券在握,武林中人追求的至高榮耀就在自己的手中。

    陳塵卻將它輕易地放開了。

    向憧望着陳塵消失的方向,默然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輕塵派坐席上,龐燕直愣愣看着這出鬧劇,良久嘆了口氣,道:“我還說這姓向的小孩是瘋子,沒想到有比他還瘋的人。”

    面容極秀美的謝秋明神情複雜,喃喃道:“這可是摘花大會的冠軍,他居然就這麼放棄了。”

    龐燕心中忽然升起惡意,上來捏謝秋明柔嫩的臉蛋,奸詐笑道:“明妹,你莫不是看上那個陳塵了?”

    謝秋明也不着惱,在門派時師姐就經常這樣調戲自己,勸過也不聽,早已經習慣了。

    劉易自從輸給向憧止步前四之後,愁眉就再沒舒展過,代表江湖最強的輕塵派而來,扛着莫大的壓力,只拿到這個成績,他實在覺得對不住師門。

    謝秋明看着那僅僅幾天彷彿換了個人般的劉易,輕聲道:“師兄,你也不必太過神傷,這一屆摘花大會實力之強,那魁首之位確實不是我們能坐上去的。”

    龐燕也停下了動作,輕塵派諸人都看着劉易,他是他們中的主心骨,所有人都不希望他這麼萎靡。

    劉易轉過頭,勉強笑了笑,道:“我知道的,別人口中傳頌摘花四傑,我也有所耳聞,無論是向憧還是陳塵,實力都遠在我之上,就是太和派的連花,我也不一定就能勝她。終究,也只是我實力不濟罷了。”

    繞來繞去,又繞回這個地方,衆人心中嘆息,看來這道橫在師兄心中的坎,是非常難跨過去了。

    李書鴻忽然開口道:“實力不如還在其次,最怕的,是心也輸了。”

    衆人聞言一喜,由師父開口,哪怕是師兄也不可能不聽的。

    劉易道:“師父,這是何意。”

    李書鴻道:“功名利祿眼前煙,你若能有陳塵那般心境,將來成就也不會弱於他。”

    劉易咬牙道:“我承認他武功高於我,可說他心境也勝於,我不服。”

    輕塵山上多少年的苦修,別的師兄弟在嬉戲時他在練功,別人在談情說愛時他在練功,別人遊山玩水時他還在練功。犧牲了幾乎所有,這種刻苦,遠不是“勤奮”二字可以形容。

    也是因此,他才能坐上輕塵派年輕一輩第一的位置。

    他又怎麼能服?

    李書鴻神情變得嚴肅,道:“練武,不應該是爲了別人而練,是爲了自己而修,你還是沒有明白這個道理。”

    劉易道:“這有什麼區別?”

    李書鴻道:“一心想着他人看法,爲了站在高位,爲了打敗敵人而去修行,已脫離了‘仁’的本質,而是走向了私慾,爲了一己私念而習武,心魔早已常駐心中,不僅日後修爲停滯不前,更有可能走進邪道,害了自身。”

    劉易驚出一身冷汗,卻沒想到在師父口中自己竟如此不堪,問道:“那弟子應該如何做?”

    李書鴻道:“如果方纔你是陳塵,你會如此輕易讓出第一的位置嗎?”

    劉易掙扎道:“我不會讓,但我也不必讓。”

    李書鴻道:“讓與不讓,只是一個選擇,重要的是背後的心境。勝負本來是你的,便誰都奪不走,不是你的,怎麼求也不可能求得來。”

    “我欣賞陳塵,不是因爲他武功高,是因爲他知曉其中的分別,拿得起,也放得下。”李書鴻接着道:“他知道名利只是身外之物,得不得這第一名,你的武功也不會變強或變弱。你看他不是這第一名,難道你們就會認爲他真的輸了嗎?”

    劉易道:“可千百年後,人們終究只會記得第一。”

    李書鴻嘆道:“人只活在現在,又何必去想千百年後的事情呢。”

    李書鴻這句話發自內心,想到了最近發生的一些遭遇,纔有此感慨,不像是對劉易說,更像是對自己說的。

    劉易呆住,下意識覺得師父說的話不全對,但又有許多道理在其中,只能等自己日後慢慢琢磨,緩緩道:“弟子明白了。”

    另一邊,比試已經結束,但場邊道士仍沒回過味來,不知該怎麼判。

    別人雖然不清楚,但場中道士與太玄真人都有朝廷授意,是知道陳塵身份的。

    禮部中代表朝廷來的人面色不善,死死握着拳頭,幾乎就要撒手離去。

    太玄真人嘆了口氣,開始輕輕鼓掌。

    葉予和李書鴻也開始拍手鼓掌,看席上諸人也隨之響應,場外江湖人士有的爲這離奇的一幕跟着鼓掌,有的大呼“有黑幕”,發出噓聲。

    無論如何,摘花大會也算是結束了。

    道士見太玄真人動作,心中領會,走到臺上高呼:“第六十回摘花大會,摘花者,向憧!”

    所有閒言碎語被淹沒,只剩下如海潮般的掌聲直衝雲霄。

    由江湖無門派人士,連闖入門關,獨佔摘花大會鰲頭,可謂立國以來頭一遭。

    那些被門派拒絕的江湖人士彷彿看到了某種希望,哪怕不在門派,也未必不能成爲獨領風騷的強者,這些人更賣力鼓起掌來。

    彷彿站在世界正中心,接受榮光的向憧,雖然不明所以,但仍舊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掌聲響了許久,漸漸低落,餘雲心中還記掛連花,轉身欲走。

    向憧從臺上躍下,來到他身邊,笑着道:“雲哥,明晚請你一起去山下城中喝酒,可以嗎?”

    “酒?”自己十幾年來還從未沾過這玩意,聽長老們說少年人最好不要碰。

    可越說不能,就越想要做。

    而且,最好不要,也沒說一定不能吧?

    餘雲心中只糾結了一瞬,當即道:“好。”

    旁邊一道清脆好聽的聲音道:“我可否同去?”

    向憧將蘭心劍遞過去,笑道:“那自然可以,姑娘借我劍的恩情,我還沒好好謝你呢。”

    陳笙蘭接過,輕輕撫摸劍鞘,道:“謝就不必了,明天請我喫次酒,你我就兩清了。”

    向憧肅然道:“欠你的,我自然會好好償還,這是萬萬不能忽略的。”

    轉頭對餘雲道:“我還有事,明晚山下望遠城中醉仙居見。”

    餘雲點點頭,向憧身影一展,朝山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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