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裏有他的抽泣聲。
貪心不足下地獄,現在再悔恨也沒什麼卵用。
“下輩子我想做個好人。”
陳小白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剛說完這話,他就劇烈咳嗽。
陽九看得很清楚,從陳小白的嘴裏咳出的是膿血。
烏黑如墨的膿血,散發着刺鼻的惡臭。
哪怕是陽九,此刻也堅持不住,迅速後退。
“下輩子你還能做人?”
王蝶真是想笑。
就憑陳小白所做的惡事,恐怕生生世世都做不了人了。
“說的也是。”
陳小白髮出自嘲的笑聲。
王蝶朝陽九搖搖頭,對陳小白實在沒有可說的。
“陽九,你家的那位很不簡單。”
陳小白止住笑聲,卻將話題轉移到骷髏身上:“她遲早會給你帶來災難。”
“我不在乎。”
陽九笑道。
在碰到骷髏前,他在帝都的生活,可是一團糟。
辛辛苦苦上班掙錢,卻要被劉峯那死胖子肆意壓榨。
正是骷髏的出現,才讓他的人生出現了光明。
現在的日子他過得很快樂,縱然明天就會迎來死亡,也值了。
“你的運氣比我好。”
陳小白不無羨慕地說道:“要是我能碰到那小鬼該多好。”
悟空的毛毛,
就你這禽獸會有那種好命?
陽九黑着臉,懶得聽陳小白的廢話。
“那人來自嶗山。”
陳小白的思維跳轉的幅度很大。
前一秒在說此事,
下一秒又變爲別的事,
這說明他的腦子已經處在輕微的混亂中。
“幫你爺爺佈陣的那個陰陽師?”
陽九急忙問道。
“對,就是他。”
陳小白道:“聽爺爺說,那人在嶗山的地位很高。”
在江湖中,
捉鬼的門派只有兩個,
那就是茅山和嶗山。
嶗山雖沒茅山的名氣大,但嶗山卻比茅山更神祕。
如今茅山派只剩下九叔這個掌門人,可謂衰落到極點,恐怕已經無法再跟嶗山相提並論。
此刻陽九腦子裏想的是賴無爲。
嶗山掌門賴無爲。
賴無爲的名片上,這七個字金光閃閃。
此人不像九叔,在名片上自吹那麼多話,單這份自信,就能甩九叔九條街。
“但我不知道那人的名號。”
陳小白繼續說道:“我爺爺多次囑咐,讓我對嶗山派的人客氣點,若他們需要幫助,哪怕傾家蕩產也要幫。”
但陳小白這輩子都沒碰到過嶗山派的人。
“當年佈陣時,唐子明擔任什麼角色?”
陽九挑關鍵點詢問:“馬武強呢?”
“詳情我爺爺沒跟我提過。”
陳小白嘆了口氣。
“唐叔肯定是無辜的。”
王蝶不願意相信唐子明是那般邪惡的人。
爲了發財,
用男童擺下什麼招財陣,
這種人渣不配稱作是人。
“蝴蝶,我也相信唐叔。”
陳小白說得斬釘截鐵。
但王蝶可不領情,冷哼一聲,不再出聲。
“你們走吧。”
陳小白突然下逐客令:“我要去地獄了。”
陽九頗感意外,畢竟在他的想象中,陳小白一定會想盡辦法拖住他們,好能跟王蝶多說說話。
“那……祝你下地獄愉快?”
陽九關上小窗,笑道:“就這樣吧。”
王蝶已經轉身離開。
“陽九,對蝴蝶好點。”
白癡,
嚇唬誰呢?
陽九笑了笑,快步離開,身後傳來陳小白悽慘的叫聲。
劉峯將兩人請到他的辦公室,好茶招待着。
“劉主任……”
陽九想問問劉峯爲何會欠高利貸。
“別叫我劉主任。”
劉峯嬉皮笑臉地道:“叫我老劉就好,老劉就好……”
紅四九都對陽九客客氣氣,甚至在陽九面前,紅四九乖巧得如同綿羊。
這個陽九自從繼承筋斗雲快餐店後,就變得深不可測。
特別是陽九所謂的拯救靈魂,以及後來的靈魂互換,讓他感到非常害怕,都不願意去回憶。
但討好陽九,絕對是明智的。
“老劉,你爲何會欠高利貸?”
陽九記得當時拯救劉峯的靈魂時,還坑了劉峯十萬塊。
快餐店能夠順利開業,那十萬塊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當時潘霖和張志剛的靈魂互換,正是劉峯出錢,請陽九將他們的靈魂換了過來。
然而靈魂剛換回來,潘霖就提出離婚。
那時候的劉峯着實可憐。
“被生活所迫。”
劉峯輕嘆。
正常來說,再被生活逼迫,也不應該去借高利貸。
放高利貸是違法的,可這種你情我願的事,真的很難徹底禁止。
“家裏有人生病了?”
王蝶問道。
劉峯點點頭。
能夠用到很多錢的病,一般都是重病,甚至是絕症。
“啥時候的事啊?”
王蝶又問。
“快三年了吧。”
劉峯苦笑。
有那麼久了?
陽九和王蝶相互看了一眼。
以前他們同在快餐店裏上班,劉峯是店長,經常找各種理由剋扣員工的工資,難道是……
但這麼想也不對,畢竟在去年劉峯還給了陽九十萬塊。
那可是劉峯全部的積蓄。
“那你還捨得給我……”
陽九驚詫至極。
“好聚好散嘛。”
劉峯笑道:“就算婚姻到了盡頭,我也希望她能過得更好。”
陽九瞠目。
看來他必須得重新審視劉峯這個人。
同時他也在想,骷髏的靈魂拼圖,當真準確嗎?
回去後一定要問問骷髏。
“老劉,需要錢嗎?”
陽九決定再給劉峯借一點。
“不用了。”
劉峯很是感激,道:“將這十萬塊高利貸還了,我的壓力頓時輕了許多。”
“需要錢的話,我也能湊一些。”
王蝶的工資全都存着,平時也沒大的花銷。
“你們……”
劉峯感動得快要落淚。
這樣的劉峯,於二人而言非常陌生。
“冒昧地問一下,家裏是誰生病?”
王蝶問這個,是想去醫院探望一下。
“是我母親。”
劉峯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那我們去探望……”
陽九提議。
“不用了。”
劉峯悲聲道:“前天晚上,她已經去了。”
看劉峯淚下如雨,王蝶急忙掏出紙巾遞給他。
“謝謝。”
劉峯吸了吸鼻子,越擦淚水越多。
“喪禮我們一定要來。”
王蝶說道。
“謝謝。”
劉峯再次道謝。
“老劉,請節哀順變。”
陽九也是滿面悲容,轉而問道:“需要哭喪服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