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的聲音很低沉。
他在爲賴無爲感到惋惜。
“難道你我又要重現當年的悲劇？”
賴無爲冷漠地反問。
“師叔難道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九叔滿臉痛苦。
“是你們錯了。”
賴無爲說着再次打出一張靈符。
但這靈符，仍然被九叔消除。
“多年不見，道行見長嘛。”
賴無爲讚賞地說道。
“身爲茅山掌門，
“在下的實力，
“自然要勝過嶗山掌門。”
九叔的神情非常認真。
他這不是在自誇，
也不是在貶低賴無爲，
而是陳述事實。
當年的確是茅山輸了，
但整個江湖都知道，
九叔並沒有輸。
茅山的沒落，反讓九叔在江湖中聲名鵲起。
王蝶等人完全聽不懂兩人的對話。
“貞子，快帶皮球走。”
陽九低聲催促。
這個時候，甄日天居然還想看戲？
甄日天慌忙離去。
所幸天陰欲雪，皮球可以自由呆在戶外。
若外面陽光強烈，就這樣衝出去，皮球必將灰飛煙滅。
“九叔，
“我就覺得這老頭很邪惡，
“被我說對了吧？”
陽九得意洋洋，認定賴無爲就是那個邪惡的陰陽師。
只要能擒住賴無爲，就能讓真相大白。
九叔雖不認同賴無爲，卻相信皮球的事跟賴無爲無關。
“陽九，要不要報警？”
王蝶站在門口問道。
“不用了吧？”
陽九道：“我們綁住這臭老道直接扭送警局不就得了？”
“喲……”
賴無爲呵呵笑道：“小夥子口氣不小。”
“我刷牙了。”
陽九哈了口氣，用力聞了聞，笑着調侃。
賴無爲右手一轉，三張靈符疾速彈射向陽九。
那不是捉鬼符，
而是鎮屍符，
能夠讓陽九的身體動彈不得，
並且變得很聽賴無爲的話。
這樣的道術，九叔也會。
不過九叔並不經常用。
“師叔
“陽九不好惹，
“我勸您還是三思而後行。”
九叔看似是爲賴無爲好，實則是在故意刺激賴無爲。
只要賴無爲狠狠折磨陽九，相信陽九家的骷髏，一定不會坐視不管。
想到骷髏的恐怖，九叔不由打了個寒顫。
賴無爲知道九叔在用激將法，但他偏偏就喫這一套，就讓九叔好好看看，什麼是嶗山掌門的魄力。
三張靈符瞬間化作金光，飛射到天花板上，又反彈向陽九。
陽九迅速變大鬼斧，憑空揮斧。
那三張鎮屍符頓時飛散，並有強大的暗力倒涌向賴無爲。
“咦？”
賴無爲在驚咦聲中，向前撲倒，趴在地上。
用這一招，他才險險避開那致命的暗力。
“師叔何必行此大禮？”
九叔站在賴無爲的眼前，笑彎了腰。
賴無爲面如死灰。
九叔將他扶起，笑道：“有話好好說，動手動腳不是老人該做的事。”
“你那斧頭……”
賴無爲的眼眸死死盯着陽九手裏的鬼斧。
那把斧頭很不尋常，帶給賴無爲無盡的恐懼。
陽九迅速將斧頭變小，看賴無爲的模樣，更像是想要搶奪這把鬼斧。
“就說這小夥子不好惹。”
九叔微笑。
“但他……”
賴無爲突然發現，不能以常理看待陽九。
陽九明顯陽氣不足，
陰氣過剩，
但也不該直接排除陽九有過人之處。
“九寶，
“師叔此來是想勸你，
“人鬼殊途，
“務要迷途知返。”
賴無爲此刻的語氣，倒是非常和藹。
九叔笑而不語。
王蝶卻是想到了那個翠翠。
九叔和翠翠之間的牽絆，的確很有可能會害了九叔。
“賴爺爺，你能幫我捉個鬼嗎？”
王蝶的嘴巴很甜。
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就是再冷血的人，都會生出脈脈溫情。
“沒問題。”
賴無爲很想笑。
就連九叔的親侄女，都不請九叔捉鬼，可見九叔的人生有多失敗。
“蝴蝶，你別胡鬧。”
九叔板着臉說道。
九叔已經猜到了王蝶想做什麼。
“她叫翠翠，
“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來陽間，
“但她肯定會來。”
王蝶不顧九叔的警告，直接說出心中所求。
九叔無語至極。
陽九卻是處在懵逼中。
陽九覺得九叔和翠翠很般配，搞不明白王蝶爲何要棒打鴛鴦。
“翠翠？”
賴無爲念叨一聲，轉身看向九叔：“你還沒忘記她？”
談論這件事，
讓九叔覺得很尷尬，
所以很有必要讓談話回到正軌上來。
“招財陣是無慾那混蛋乾的吧？”
九叔決定滿足陽九，說出他所知道的情況。
賴無爲身軀微顫，沒有搭話。
“無慾是誰？”
陽九問道：“嶗山的道士？”
“確切來說，
“他應該是覬覦嶗山掌門的道士，
“非常邪惡，
“簡直不是人，
“堪比禽獸。”
九叔罵得很痛快：“應該是比禽獸更禽獸。”
賴無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賴無慾？”
陽九察言觀色，認定九叔口中的“無慾”，必然和賴無爲有着極其親密的關係。
陽九首先猜到的就是父子。
以賴無爲的年紀，有個坑爹的兒子，非常正常。
“聰明。”
九叔翹起大拇指。
“賴無慾是賴掌門的兒子？”
陽九又問。
九叔微微點頭。
陽九這肯定是瞎貓碰到死耗子。
胡思亂想，
有時候的確能夠接近事情的真相。
賴無爲坐在椅子上，面色鐵青。
藏在自己身上的祕密被說出來，那種感覺，極其糟糕。
多一人知道祕密，祕密就將變得不再是祕密。
“我這次下山，就是來找那孩子的。”
賴無爲神情憔悴。
這時候的他，完全是個慈祥的老父親。
“因爲唐子明的案子？”
九叔問道。
賴無爲點點頭。
“不過你那名片是怎麼回事？”
九叔瞭解賴無爲。
這老頭不像是會爲兒子操心流淚的父親，
搞出那樣的名片，
肯定是爲了圈錢。
“老夫還有要事。”
賴無爲起身道：“先行一步。”
沒有人阻攔他。
“順便提一句，
“你們跟鬼一起生活的想法，
“很危險。”
賴無爲搖搖頭，嘆道：“好自爲之吧。”
陽九跟着賴無爲出去。
“你那斧頭從哪來的？”
賴無爲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
“撿垃圾撿的。”
陽九笑道。
“看來老夫也該去撿垃圾。”
賴無爲自嘲地笑笑，道：“有無慾的消息，請先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