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永夜四騎士 >第九章 老騎士
    約在五、六年前,一位牧師出現在三指城附近,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出現,從哪裏來,也沒人知道他的姓名,他在鄉間和田地裏佈道,人們稱呼他爲‘泥腿子牧師’,泥腿子牧師餓了就摘野果子喫,渴了趴在溪邊灌一肚子水,倒也無拘無束,逍遙自在。

    後來他聲稱在一次晨禱時聽到了至高神的聲音,我主對於曙光大教堂荒唐的行爲非常憤慨,主列舉了曙光大教堂的許多罪過,主要有三大罪狀,一是教會和修道院大肆掠奪平民的土地,致使許多人淪爲教會的農奴。二是濫用十一稅,以至高主教爲首的教會人員並沒有用這些錢修建供奉主的教堂,而是以此過上荒淫無度的生活。三是贖罪券,贖罪券讓人們對於至高神的敬畏越來越偏離,懺悔的次數越來越少,認爲購買贖罪券就可以萬事無憂,必上天堂。

    至高神憂心忡忡得認爲他的子民正背離賦予他們的使命,已經走向墮落神的懷抱,在泥腿子牧師的苦苦哀求下至高神推遲了即將降下的末日天罰,並向主保證他的羔羊們會重新走上正軌。

    從那天開始,泥腿子牧師的言論變得激烈,他在辯論日裏不斷抨擊至高主教的荒淫無道,這使很多農民對他感到害怕,畢竟至高主教是唯一能與至高神對話的凡人,權威甚大。

    人家不再喊他泥腿子牧師,而稱呼他爲瘋牧師。

    再後來瘋牧師改變了佈道的方向,主要針對十一稅以及教士們對平民壓迫的農奴制度,這使得他在平民中的聲望愈加高漲。

    這時他得到了一個強而有力的外援,三指城公爵一向不喜歡教會飛揚跋扈的作風,他認爲瘋牧師與教會的對抗無疑是一場狗咬狗的好戲,他暗地裏給與瘋牧師不少金錢和物資上的好處,交換的條件是不允許騷擾他麾下領主們的產業。而曙光大教堂對瘋牧師的認知不足,認爲他是隻個飽含野心的投機分子,宣佈開除了他的教籍就不再關心。

    瘋牧師對曙光大教堂的做法嗤之以鼻,他聲稱自己作爲至高神的僕人是神聖天然的使命,不是其他人的賞賜。一直到前年秋收後,他聲稱已經得到了主的授權,成爲全新的使徒,他和他麾下的教徒們建立了獨立的教會,立即宣佈與曙光大教堂分庭抗禮,隨後他發動了武裝叛亂,奪取了教會在三指城周圍的鄉下侵佔的田產,釋放了大量被教會壓迫的農奴,曙光大教堂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至高主教發出至高令宣佈新生教會爲異端,可憐的三指城主教因爲瀆職的罪名被召回萬邦城。

    至高主教派遣了麾下最強力的聖禱會騎士團,旨在消滅瘋牧師和所有新生教會的教徒。只有菜刀釘耙和草叉的新生教會自然不是聖騎士們的對手,一觸即潰,死傷無數,瘋牧師只好帶着狂熱的信衆們北上,卻又被密林地的野蠻人趕了回來,最終只能在三指城和密林地之間的沼澤地苟延殘喘,那片沼澤地易守難攻,只有一條夯實的大道可供大軍通過,聖禱會的赫勞德大團長準備把這羣異端困死在裏面。

    老騎士講完這個故事,盯着維克爵士啞然一笑:“現在你知道爲何三指城會如此混亂了嗎”

    出走黃金平原後,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耕地大片大片的荒蕪,隨處可見的破敗景象充斥巴西勒的眼睛,腐爛的房子在風雨中搖搖欲墜,偶爾路過有人煙的村莊也對他們報以警惕,他在維克爵士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惑。幸好一個有着強大自衛武裝的莊園接待他們,莊園的主人,一位老騎士對只能用白麪包奶酪和酸果酒招待他們感到很抱歉。

    “糧食歉收,商隊也不願意從這裏經過”老騎士捏住最後一口白麪包,細嚼慢嚥,慢慢品味着:“這個瘋牧師太可怕了,他可怕的地方不在於造成的那些破壞,他可怕就可怕在讓那些平日裏使喚鋤頭和草叉的農夫知道,原來那些平日裏高高在上神父大人和貴族老爺們肚子上捱上一刀也會死,也會哀嚎着求饒,全然沒有平日裏趾高氣昂的樣子,而那些高貴非凡的夫人和小姐們脫下衣服也和草堆裏的妓女沒什麼兩樣,插進去也會流水,咬下她們的**也會流血。”

    “幸好如今這一切就要結束了,聖禱騎士團的聖騎士們已經快要解決這羣瘋子了,不過公爵大人可就慘了,兩夥人在他的土地上肆虐,這個秋天他只能在田地裏收穫一堆死人的骨頭了,他也怨不得別人,這都是他自作自受,不過我倒是覺得新任的三指城主教更瘋,他竟然下令要饒恕那些罪孽不深的叛軍,只要他們真心懺悔自己犯下的罪孽,而且無論誰能擒得瘋牧師人頭的,他都將親自封其爲男爵,賜予一塊土地”老騎士撫摸着自己的劍說道,他的劍很漂亮,在蠟燭的映照下會發出水紋似得波紋。

    “那是爲了更迅速得瓦解敵人”維克爵士略一沉思,說道:“這位新任的主教大人倒是個揣摩人心的高手”

    老騎士饒有興致得看了看乖巧得端坐在一旁的巴西勒:“貴少爺看起來年輕有爲,但似乎沒殺過人吧”老騎士的眼睛極具穿透力,似乎要把巴西勒扒光,直透他的靈魂深處。

    “是時候殺幾個人了”老騎士撥了撥蠟燭的燭心,屋子裏瞬間更加明亮,燭心搖曳,他的影子在牆上放肆地搖晃:“有些事,得殺幾個人才能弄明白”

    他們在莊園裏休息了一夜後接着上路,雖然莊園裏的儲糧不多,但老騎士還是爲他們裝上了滿滿一麻袋黑麪包和幾囊薰烈酒,並囑咐維克爵士要小心新生教會的教徒,他們很多人沒有跟上瘋牧師的隊伍,聚在一起遊蕩在三指城周邊。維克爵士爲此感激不盡,向他表達了衷心的感謝,便打馬向北離去。

    “你看出什麼了嗎,孩子”離開莊園後,維克爵士問道:“有許多事情那個老紳士並沒有說,但你要學會用眼睛看,用頭腦思考,現在把你看到的告訴我”

    巴西勒想了半天,實在沒有頭緒:“那位老騎士先生是個好人”

    “你這不是廢話麼”哈桑笑罵着:“壞人能請我們喫飯,還送我們這麼多面包嗎”

    “哦,對了”巴西勒靈光一閃,興奮得在小母馬上跳起來:“早上牽馬的時,我發現他們家的馬棚很大,裏面卻只有一匹老馬”

    他看到維克爵士露出不常見的微笑,這是對他的肯定。“沒錯”維克爵士輕輕抖着馬鞭:“你們在樓下睡的,我是在樓上,我發現他們家的房子很多,二樓卻只有老騎士自己在住,許多房間空着,大廳裏的武器架也顯得過於空蕩,所以可以斷定他的兒子們肯定正在沼澤地裏作戰,爭先恐後搶奪那位瘋牧師的項上人頭,如若我沒猜錯得,這老頭兒子還不少呢,真羨慕人了”

    “是啊,真羨慕人啊”巴西勒不禁爲維克爵士感到遺憾,他只有自己這麼一個兒子,還是個冒充的。一個碩大的疑問在他腦海裏越陷越深,讓他感到巨大的好奇。

    僅就他所見,維克爵士在他那個年紀算是不可多得的英俊,他身材高大,體格修長,武藝高強,對他抱有好感的女人並不在少數,包括日光塔的那位黃金三角塔女男爵,女男爵雖然年過四十,容貌卻依然秀美,肌膚亮麗,唯一不足的就是身材胖了那麼一點,她的丈夫去世已久,多年也沒有再婚,只傾心於維克爵士,那片火熱之情就連瞎子都看得出來,然而維克爵士東躲西藏,對女男爵的追求避而不見,如今更是甩甩屁股跑了,想必最傷心的就是她了。

    “父親,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巴西勒終於敗給自己的好奇心。

    “你說”

    巴西勒提起眼角看着維克爵士的表情,他似乎心情不錯,馬鞭斜放在肩膀上有節奏的敲打着。他這才小心翼翼得問道:“您爲何一會不結婚,爲什麼不親自生幾個兒子呢,畢竟我只是個冒牌貨,難不成”他說道這裏緊緊嚥了口吐沫,他差點把‘**者’這幾個字說出來。其實**者在雷堡並不是什麼聞所未聞的祕聞,據說黃金樹葉男爵的次子就是一個**者,男爵次子的身邊從來都伴有一位異常親密的朋友,男爵一家造訪雷堡時候他還見過那個男人。

    “你這個小混賬,胡說什麼呢”哈桑彷彿鑽進了他的腦子,一下子就明白巴西勒那句咽回嘴裏的話,老兵一鞭子抽在他的皮甲墊肩上,留下一道灰痕和一聲悶響。

    維克爵士制止哈桑粗魯的舉動:“這不算什麼,如今我已經看開了,這不算什麼,真的不算什麼”

    “維克”哈桑顫聲道:“這不公平,這真的太不公平了”他說着說着,竟流下兩行傷心淚。

    玩世不恭的老兵竟然哭了,巴西勒可算開了眼界,若是他把這事告訴雷堡的人們,料來他們打死都不學會相信。

    “這其中的原因嘛,只有羅貝爾和哈桑還有我在密林的一位朋友知道”維克爵士嘆氣道:“至於你嘛,以後你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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