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永夜四騎士 >第三十三章 蛋糕,山羊和奴隸
    一大早。

    維克爵士握着繮繩,攤開一隻手掌撫摸小母馬的皮毛:“它可真漂亮,馬中美人”他把繮繩遞給巴西勒:“從今天起它是你的了,起個名字吧”

    你是我的了,巴西勒想着,和棗紅色的小母馬四目相對,它的眼睛閃閃發亮。“可是露絲小姐已經給她起了名字啊,夫人的小女兒”他說道,有點無奈。

    維克爵士叉着腰:“這叫什麼破名字!就因爲它是那匹叫青草夫人的母馬最小的孩子?在這裏那個小丫頭可說了不算”

    對不起了露絲小姐,巴西勒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再一次仔細端詳起他的老夥計,小母馬察覺到他不同以往的目光,疑惑得輕輕嘶鳴一聲,歪着腦袋與他對視,抖動着優美的鬃毛。每一寸的線條都透露着它的活力,不同於邃夜那一身鼓脹的肌肉,小母馬的身體更加勻稱。

    即使無數次打量小母馬,他還是爲它的美麗驚訝:“它如此漂亮,如此甜美,我實在想不出什麼名字”

    “對,甜美,就這樣想,一點點想,要慎重,她的一生可能都將伴隨你”

    甜美,巴西勒使勁回憶生命中關於甜美的種種,他的口齒開生津,想起雷堡伯爵賞賜的那盤蜂蜜蛋糕:“蛋糕,就叫它蛋糕”

    貴婦在維克爵士的手上轉了個圈,又被他重重插在地上。“這是什麼破名字”他皺着眉頭。

    “不行麼”巴西勒掏出一個蘋果餵給夫人的小女兒,小母馬張大鼻孔漏出牙齒高興的嚼着,汁水打溼了它的嘴角。“爵士你看,它喜歡這個名字,你看它很高興啊”

    維克爵士將貴婦插回劍鞘,抖了抖自己的熊頭斗篷:“你手裏可是拿了個蘋果,就算叫它屎蛋它也會高興的”

    他剛爲小母馬起完名字,就要被迫與它分開。領主大會的召開地點位於密林的最深處,越靠近中心樹林越密集,還有陡峭的岩石和斜坡,獨步跋涉已經力不從心,更別提從小生長在南方平原的馬匹了。他把蛋糕和邃夜交給塔蘭酋長的一個養馬小男孩,儘管小男孩把自己瘦弱的胸脯拍得震天響,發誓會把它們養的壯壯胖胖得,巴西勒還是報以懷疑,覺得他並沒有自己專業。

    雪過天晴,烏雲像是被一雙大手從天空上抹開,第一縷陽光照在樹冠上的時候,塔林酋長的血侍衛烏拉德先生帶着幾隻盤角山羊和兩個年輕人來到石屋外。密林地的酋長們繼任時都要指定一位勇士作爲他的血侍衛,這個人可以是他的夥伴,也可以是他的兄弟,他們將在繼任時共飲一碗裝了雙方血液的美酒,密林地有一句話:酋長們也許不相信他的兒子,也許不相信他的妻子,但一定會相信他們的血侍衛。

    密林人的地界陡峭崎嶇,並伴有雜石和樹林,因此這種盤角山羊可以比馬匹更好的搭載他們進行長途跋涉。巴西勒看到烏拉德帶着兩個年輕人和維克爵士在一起竊竊私語,他只能蹲在一旁和哈桑大眼瞪小眼。

    直到兩個年輕人跪在維克爵士腳下親吻他的靴子,巴西勒才忍不住詢問:“父親,他們是誰”

    “他們是奴隸”維克爵士叉着腰,兩隻手指翻飛着敲打着腰帶上的金屬扣,這是維克爵士獨特的身體語言,表示正在在發愁。

    “阿斯卡尼爵士,您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麼,他們可都是最健壯的奴隸,是酋長大人最好的財產”烏拉德說道:“他們是最棒的,從來不會送人的,酋長和您親如兄弟,他並不只是表現在嘴上而已”

    “我知道,夥計,對此我很感激,還有不用喊我阿斯卡尼,喊我的名字就好”維克爵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這是密林人賴以爲繼的生活方式,但我真的從來沒有使用過奴隸”

    巴西勒看到烏拉德苦笑着搖頭,滿臉的疑惑:“那麼您的居所總得有人收拾吧,您的坐騎總得有人養護吧,護林,收集食物什麼的,這些都需要奴隸來做啊”

    “在我們那裏,這些都是僕人來做”維克爵士在哈沃克說道養護坐騎時意味深長得看了一眼巴西勒。

    “如果您不收下,我無法向酋長交差”烏拉德似乎有點賭氣。

    他們慢慢離開衆人,走到遠處的空地上繼續交談,維克爵士解下腰上的酒囊,和烏拉德分享,塔蘭酋長的血侍衛發現裏面裝的是水的時候撇了撇嘴,但還是喝了下去,那是早上巴西勒灌進去的。

    那幾只山羊忽然瘋狂得跑動起來,它們低下頭顱咩咩直叫着衝向老兵痞哈桑,卻被兩個年輕奴隸攔在衝鋒的路上,哈桑手忙腳亂爬到樹上,驚魂未定得緊緊抱着樹幹:“這些破羊瘋了嗎,今晚就喫烤全羊”

    年紀較大的奴隸抱着羊,顯然把哈桑的恐嚇當了真:“這位大人,您可不能怪羊兒們啊,要是有人往你臉上扔石子你也會不高興的”

    最終烏拉德像一個得勝的將軍興高采烈得走了,他臨走前送給巴西勒一頂密林地獨有的赤色松鼠尾做成的皮帽,帽子的尾巴像一束炙熱的火焰,急不可待得鑽進他的脖子裏,柔暖的毛摩擦他的脖子,暖和得像一隻優質的圍脖。

    血侍衛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後,維克爵拄着劍,大馬金刀得跨坐在木凳上,看着兩位年輕奴隸:“好吧,先生們,介紹下自己,今後我們可能要相處很長一段時間了”

    年長的奴隸緊張的抻直了脖子:“老爺可以叫我特德,今年二十一歲,這個是我的弟弟,他叫尼柯,今年十九歲。我們倆從前都是酋長大人麾下最勇猛的勇士,從今後我們將會是您最忠實的奴僕”

    “好的”維克爵士得點點頭:“哈桑你和他們多聊聊,講一講我們的規矩,等會我要帶着巴西勒去赴塔蘭酋長的家宴”

    “回來時給我帶點酒”哈桑連忙叮囑道。

    塔蘭酋長的營寨坐落在一座山坡之腳,頂部有着巨大的城垛,遠遠看去像一隻蜷着身子的大刺蝟,營寨的四角有着高大的柱子,上面懸掛着塔蘭家族的淬血箭旗幟,旗幟在風中飄飄蕩蕩,上面的淬血箭看起來像隨時要射出。

    塔蘭酋長父子率領着衆多持斧武士在寨門口迎接他們,哈沃克僅僅與他們分離一個夜晚,卻彷彿變了個人,他修短了鬍子,穿着一身鑲嵌了寶石的皮衣,和他的父親塔蘭酋長一樣披着繡着族徽的短斗篷。

    “我以爲就是隨便喫個飯而已,看樣子有點隆重啊”維克爵士小聲說:“似乎來者不善”

    因爲是家宴,用餐的只有塔蘭酋長父子和所謂的阿斯卡尼爵士父子四個人,整個流程也是按着南方領的規格進行的,連佐酒都是南方領主們最愛的果園城葡萄酒,在第一道例湯喝完後,哈沃克果然開門見山,他舉杯發表祝酒詞:“請容許我代替我的父親:塔蘭氏族的安格斯酋長髮言,昨夜的歡迎宴會舉行的十分倉促,族人們有莽撞衝突的地方還請維克爵士見諒”他言語得體,似乎忘記了昨夜摔跤最盡興的就是他自己。

    維克爵士皮笑肉不笑,餐刀在他手裏上下飛舞。

    塔蘭酋長撓了撓頭皮:“還是不說這個吧,不是太好吧”他尷尬的笑聲在巴西勒聽來像只不下蛋的母鴨子。

    “父親,我們先前說好了,請您暫時不要插話”哈沃克輕輕咳了一聲:“昨夜的宴會維克爵士是否還滿意,那隻烤野豬可是前些日子我進山獵來的”

    “還好吧,有點塞牙”維克爵士又開始敲着腰帶上的金屬扣:“孩子你別在這繞圈子,你到底想說什麼”

    這時主菜端了上來,是煎得極嫩的小羔羊肉,上面還點綴着血絲,灑了茉莉葉,飄香的味道讓巴西勒無比陶醉,他趁衆人不注意,塞了一口,便滿心沉寂在滿口滾燙的濃香之中。

    “是這樣的,自從得知您闔家搬駐密林地,並將取得一頂酋長的小橡木冠時,父親極爲興奮,他沒日沒夜得唸叨着你們年輕時並肩作戰的往事,並親自模擬了您斬殺敵酋時的壯舉,他盼您的到來直到肝腸寸斷,所以在昨夜的宴會上纔會醉的如此厲害,說了許多醉話,請您不要當真”

    維克爵士‘哼’得一聲:“什麼醉話?哪句?是小時候偷看他姐姐洗澡,還是六歲尿牀?”

    塔蘭酋長一張圓臉漲的通紅,他看着自己的兒子:“我昨晚還說這些了?”

    哈沃克點點頭,接着說:“這些並不是我要說的,我所指的是我的妹妹,艾米莉亞的婚約,父親昨夜醉中把艾米莉亞許配給巴西勒,這本是一件好事,我亦是雙手贊成,但不湊巧的是我的妹妹在一年前已經許配給蜿蜒溪的沃森酋長,領主大會過後她就將嫁入沃森氏族,成爲沃森酋長夫人”

    巴西勒注意力全集中在滿嘴的羔羊肉上,愣頭愣腦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呢,我好想聽到了我的名字”

    “煮熟的鴨子飛了”維克爵士沒好氣的說道:“你媳婦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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