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永夜四騎士 >第三十八章 雄鷹之死
    “親愛的提爾你快出來啊,出來面對我,你怕什麼呢,你以爲你跑得掉嗎,整個密林地全部被封鎖了,你乖乖的出來”哈沃克扯着喉嚨呼喊着,樹葉也因爲他的吼聲而顫抖:“看見我的斧頭了嗎,我把它磨得鋒利,保證會給你個痛痛快快的死法”

    哈沃克依然遊蕩在山嶺之中,他不敢有一絲一毫鬆懈,對於提爾的經歷他本有幾分同情,但是他在鉅鹿神殿動刀兵的行徑讓任何人都有殺他的義務。

    鉅鹿神殿是神聖的,作爲侍奉鉅鹿神的地方,它已屹立在通天橡樹下有着成千上萬年的歷史,在鉅鹿神的注視下,無數生死攸關的決定在神殿中誕生,可以說那裏就代表了密林人的歷史,即便在是在帝國第一任皇帝:亞歷山德羅一世皇帝攻入鉅鹿盆地之時,他也不敢違背密林人的傳統,帶着武器進入神殿內。

    哈沃克已經不記得上次休息是什麼時候了,他迷迷糊糊得行走在荒郊野嶺中,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便直挺挺倒在地上,他失去意識前最後聽到的,是比格森的喊聲。

    醒來時是在一間小石屋內,整個世界悄然無聲,他慢慢睜開眼睛,屋內的輪廓慢慢浮現,最終不再虛幻,變得真實。他可以看到屋頂隨風擺動的風鈴,輕巧的聲音慢慢充斥整個房間。

    他能感覺到自己蓋着厚厚的毛毯,毛毯下的身體汗水淋漓,他暈乎乎的扭了下頭頭,虛弱的動了動身子,疼痛悄然而至,又迅速得傳遍他的全身,他想擡擡頭觀察下,腦袋卻像是和枕頭粘在一起。

    這裏是哪裏?我怎麼來的?哈沃克開始回憶起一切,哦對了,他想起提爾在鉅鹿神殿內消失後,大酋長和諾克斯德魯伊安頓好尚處於昏迷中的大德魯伊,便點齊人馬,開始搜索整個鉅鹿盆地。在那之前他頭一個衝出神殿,抓起自己的斧子衝出神殿外的空地,雖然他並不知道提爾到底使了什麼障眼法以便自己逃走,但他發誓在拾起斧子的那一刻看到了提爾,他的表哥扛着那個變成長吻熊的弒親者,鑽進了夜色中的森林,白色的長髮在他的周身亂舞,像一盞螢燈在指引着他。

    回憶和現實交替,他伸出手像抓住那道隨風飄散的白色長髮,手臂卻忽然無力,全身發軟,每一個動作都要盡最大的努力,他的腦袋開始砰砰作響。眼前一黑,哈沃克再次陷入沉睡。

    時光變換,轉眼就到了白天,他是被食物的香氣勾醒的,火爐前的一口鍋子中傳出食物的翻滾聲,比格森拿着一隻大勺子不斷從鍋子裏撈喫的,他喫的急切,燙到了自己嘴脣,哈沃克不禁笑出了聲。

    比格森是父親的血侍衛烏拉德的長子,父親和烏拉德同歲,他們一同長大一同習武,後來並肩殺敵。

    哈沃克和比格森如同兩人的翻版,他們亦是一同長大,雖然沒有正式的聲明,但所有塔蘭氏族的人都知道待到哈沃克繼承氏族酋長之位,比格森就是他的血侍衛。

    聽聞他的笑聲,比格森不禁一愣,他仍下勺子來到哈沃克眼前:“你終於醒了,哈沃克”

    哈沃克在他的幫助下坐起身子,鉅鹿保佑他的身子不再疼痛也不再無力。比格森打開了窗戶,哈沃克吸了一口蜂擁而至的冰冷空氣,覺得再次重生一般,渾身充滿了活力。

    “我這是怎麼了,我好像睡了很久”哈沃克用力搓了搓臉,吐出滿口渾濁的口氣。

    “你連續幾天繃緊神經,喫的不多,睡得也很少,透支了自己的身體,你發燒了,渾身燙的厲害,只能在附近找一戶人家修養”

    哈沃克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從小他就是同齡人中最強壯的那一個,六歲時他就能揮動父親的雙手斧,十二歲時他就能獨自殺死野狼,雖然那是一隻幼狼,他喜歡展示自己強壯的身體,即使是風雪交加他仍會敞着胸口,他從不知什麼是生病,更不知什麼是所謂的透支身體,他的力量似乎無窮無盡。

    “不要擺出那副臭臉,越是強壯的人,生起病也越是嚴重,我最近可真倒黴,連續照顧了兩個病人”比格森掏出一個酒囊:“我得檢查你是不是真的痊癒了,來把它幹了”

    哈沃克一下拔開木塞子,熟悉的烈酒味沖鼻而入,他陶醉得歡呼一聲,仰着脖子灌了一大口,醇厚的羊奶烈酒入喉,像一灘燃燒的火苗,順着脖子一路燒到了胃裏,讓他渾身打了個顫。

    酒過人清爽,潮紅泛上了哈沃克的臉龐,那股用之不竭的力氣又再次屬於他,哈沃克不禁痛快得高聲嚷叫一聲。

    比格森幫着他穿上了衣服,那些衣服被仔細得漿洗過,指間觸及,還散發着若隱若現的冰涼。背起自己心愛的斧子,他又變回了那個強壯的年輕勇士,他們向石屋的主人告別,順着林中人踩出的小徑,慢慢走着。

    “提爾那傢伙找到了嗎”他朝比格森詢問。

    比格森給了他一個否認的眼神:“沒有消息,已經十二天了,估計他已經跑出密林的範圍,已經有許多靠近鉅鹿盆地的氏族撤回了自己的士兵”

    “什麼!”哈沃克大驚失色:“我都睡五天了?”

    他們行走在山間小徑中,靜謐的森林中,隱隱約約的鳥叫聲點綴着這個看似愜意的午後,比格森走在前頭,雙手枕在腦後,搖搖晃晃得吹着口哨。

    “你可真是悠閒啊”哈沃克淬了一口:“你就不怕我的提爾表哥突然竄出來?”

    “除非他腦子有病,咱們和他無冤無仇”比格森咧嘴一笑:“不過他四五歲的時候有一次來塔蘭氏族玩,我好像把他打哭了,他不會這麼記仇吧”

    “啊我想起來了,你在那裏爬樹,結果提爾說那裏的風景很好,小河流水的的嘩啦聲恰到好處,你的大吵大鬧打擾了周圍的生靈”

    “是啊是啊,我也想起來,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是大酋長之子呢,就覺得這小子好欠揍,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我知道他是大酋長之子也要揍他,誰讓他成天給女孩們吹笛子,還會鞠那種奇怪的躬,像只笨鵪鶉”回憶起往事,比格森笑得更厲害了,他捧着腹笑地直不起腰。忽然他停止腳步,臉色一僵,整個人像一隻弓着身子的蝦,反手撈起背後的長弓,電光火石間就搭箭持弓,緊張得觀察四周。

    哈沃克一愣,抓起斧子與他背靠背防禦:“怎麼了,你看到什麼了”

    比格森壓低自己的聲音:“不是看到,是聞到,你仔細聞聞,肯定出事了”

    恰巧此時一陣風吹來,風捲席着落葉,帶來了哈沃克想要的答案,濃厚的血腥氣息蜂擁而至,他心中緊張得一揪,朝風吹來的方向跑去。

    那股血腥的氣息更重了,哈沃克甚至還聞到了糞便和燒焦的血肉的味道,他在一個背光的小山坳裏找到那羣死去的士兵,他們人數大約十多個,衣服上繡着通天橡樹,頭上的皮帽有着漂亮的翎羽,毫無疑問是大酋長麾下的精銳,他們面目全非,有幾個甚至被開膛破肚,內臟散落一地,這些人似乎死去多時,他們的血已經乾涸,臉龐呆滯、腫脹又駭人,白色的驅蟲在腐肉中鑽來鑽去。

    “是你那個表哥乾的嗎”比格森在坡上持弓守衛,遠遠焦急的喊道。

    “我不知道,我們得趕快報告父親和大酋長”哈沃克在死屍中穿過,他在一簇低木小叢中看到幾滴不顯眼的血跡,血跡斑斑點點,向遠處慢慢撒去,雖然理智告訴他此處不可久留,但他還是順着血滴追上了上去,比格森迅速跟着上。

    血滴慢慢擴大,逐漸在地面滴成血花,看來血的主人受傷極重,血滴主人的身份在一座土坡上被揭開,哈沃克遠遠看到土坡上有一個東西反射着陽光,直直刺向他的眼睛,他看到土坡上有着被鮮血染紅的手掌,那個人肯定手腳並用爬了上去。

    哈沃克看到那個反光的東西時愣住了,比格森與他面面相覷,這是一頂鋼製頭盔,樣式是密林外騎士的裝備。“這不是密林人的東西,我從未見過有人戴過這種東西”比格森說。

    “我知道這是誰的”哈沃克撥弄着頭盔兩側的小翅膀:“這是維克·阿斯卡尼爵士的頭盔,他的家族紋章是一隻鷹,頭盔也按照紋章有兩隻小翅膀,他剛來時我見他戴過”

    最終他們在一處小水泡邊見到了維克爵士,他躺在水泡邊,盔甲傷痕累累,千瘡百孔,破損不堪,一隻小腿扭成怪異的角度,顯然已經斷了,半截身體泡在水裏,整個人一動不動,水泡被他的鮮血染成了紅色。

    哈沃克衝了過去,從水泡中撈出維克爵士,恐怖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維克爵士的頭顱已經消失不見,脖子上恐怖的傷口層次不齊。

    “看來提爾的血債又要記上一筆了”比格森沮喪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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