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勒正在對付眼前的煎蛋和脆皮豬肉,含糊不清道:“那個小公爵很可怕嗎,我看他病懨懨的,怕是活不長了”
“你個養馬的小子懂個屁,小公爵倒是沒什麼,可怕的是荊棘家族的人,他們已經掌控了大半個玫瑰堡,任何對他們統治地位造成的威脅的人,都是他們眼中的敵人,特別是薩喬爵士,你竟敢在他們面前承認自己是薩喬爵士冊封的騎士,你這是找死的行爲”多莫格總管看了看他,搖了搖頭。
一路來到甜葡萄莊園,巴西勒很容易找到了在倉庫裏打盹的多莫格總管,老總管是維克爵士的好朋友,不出意外也知道巴西勒的真實身份。
在得知他在窮人巷集市的遭遇後,老總管嚴厲得批評了他,口氣毫不客氣。
“你現在不用多想,喫飽喝足了就趕緊繞城離開這裏,直接北上密林地就好,反正你的人都在這裏”多莫格總管給他出了一個還算穩妥的主意。
“可是我的坐騎盔甲都在伯爵府裏”巴西勒喏喏道:“還有我的侍女”
多莫格總管揹着手,在倉庫轉來轉去,轉得巴西勒眼花。他思考了好長一會兒,才說道:“下午我會派人把馬和盔甲送到莊園來,你就老老實實呆在這裏養精蓄銳,到時候直接就走,一刻都不要耽擱”
“那不可能,大豬還在貧民窟的教堂裏養傷,我爲了我受傷,我絕不能拋下他”
“我會派人把他拉到莊園裏來養傷,這裏是首相大人的地盤,就算荊棘家族的人長八個腦袋也猜不出他在這裏。至於你們兩個,趕緊出來吧,我早看到你們了”多莫格總管扭頭喊道。
紅臉迪斯和哈桑悻悻得從後門角落裏的乾草堆裏爬出來,多莫格總管看到他倆氣不打一處來:“你們是來保護巴西勒的,還是跟他一起來闖禍的?他年紀還小不懂事,你們倆呢”
哈桑笑嘻嘻:“他可不小了,累了一路,昨晚還有時間睡姑娘呢”
“我沒有”巴西勒辯解:“你別胡說啊”
多莫格不管他們鬥嘴,抖抖索索穿上外套,走到倉庫門口時回頭:“溫納前些日子來信,信上說你在比武場上差點把我兒子胳膊廢了?”
“阿爾德勃還差點把我腦袋敲碎呢,我們是公平的比試,雖然我本人輸了,但是小博爾登贏了”巴西勒告訴他。
莉莉蹲在伯爵府門口,望着長長的街道深處,巴西勒爵士和哥哥從大清早出門後,一直都沒有回來。
早上的時候,幾個老女僕進屋收拾牀單,她們經驗豐富,憑藉眼睛和鼻子就知道昨晚並沒發生什麼。
一個瘦高個的老嬤嬤哎了一聲:“昨晚我可是給你塗了小姐和夫人們才能用玫瑰精油呢,你家的這位大人還真是不解風情”
“爵士昨晚太累了而已”莉莉說道,她嘴硬着,不想承認自己魅力不足的事實。
莉莉和嬤嬤們收拾完臥室,和她們一起在廚房喝了碗簡單的雞蛋麥粥,女人們盯着她的身體看了又看,把莉莉看得七上八下。
另一個稍微年輕的女僕接話:“可是我聽說,那位小爵士可是位有產騎士,是有自己的領地的”
“哦,那基本上就沒戲了,那些小貴族家的女兒怕是要排着隊往他的牀上爬”女人們用可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急匆匆喝完粥就去幹活了。
莉莉是巴西勒帶來的,所以伯爵府上下並沒有人指使她幹活,但她閒不住,去向一位老護衛請教如何擦拭盔甲。
好心的老護衛告訴莉莉,擦拭鋼製盔甲時需要先把沾過水的布擰乾,擦拭一遍後再用一塊乾布將水吸淨。
於是莉莉把巴西勒的盔甲搬到院子中樹下的陰影裏,她很小心的擦拭上面風塵僕僕的污穢,每一寸,每一個角落都擦拭得很仔細。
最後她抱着那頂有着兩隻迷你小翅膀的頭盔,想倚着樹幹休息片刻,卻一不小心碰到了盔甲架,整套盔甲落在地面發出劇烈的響聲。
聞訊而來的老護衛幫她把盔甲重新掛到盔甲架子上,莉莉手足無措得抱着頭盔,不由自主留下兩行清淚。
老護衛有些疑惑:“孩子你哭個什麼勁啊,盔甲又沒摔壞,不會有人責怪你的”
“您多心了”莉莉嗚嗚哭着,抹了一把眼睛。她不是害怕,也不是內疚,只是莫名其妙得很難過,就像一根木刺紮在心尖上,她的思緒凌亂地結成一張網,越網越緊,直達心臟,一陣隱隱作痛之後,週而復始。
她失魂落魄得回到自己和巴西勒的房間裏,把自己緊緊裹在被子地下,冷意卻仍不斷地鑽進來,痛徹入骨,寒徹心扉。
時間混混沌沌,不知過了多久,一片馬嘶人喊在院子中響起,高個嬤嬤把莉莉從牀上拽起來:“快起來,別睡了,總管大人叫你”
莉莉被嬤嬤抓着,渾渾噩噩得來到院子裏,多莫格總管看了看這個女孩:“你就是巴西勒的小情人?”
“是的,她就是”嬤嬤替她回答。
“去車裏坐着,我們要出發了,沒有什麼落下的東西吧”多莫格總管說。
莉莉睜開眼,看到幾個士兵把巴西勒的盔甲扔到馬車裏,還把他和幾位隨行騎士的馬都牽走了。
她猛地打了一顫,衝過去緊緊抓着那匹叫蛋糕的溫順小母馬的繮繩:“你們幹什麼,你們不能隨便動巴西勒爵士的馬”
多莫格總管一隻板着的臉孔稍微舒緩下來:“我是帶你去見巴西勒的,他在城外等着你呢”
“我哥哥呢”她脫口而出:“他和爵士在一起嗎”
“你是說那個小農夫?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