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掏出那張請求離婚的協議書時,神父正在喂一個年輕的士兵喫雞蛋,他在前幾天被一柄手持粗的勁箭刺穿腹部,熬到現在終於堅持不住了,他臨死的願望是喫一顆煮雞蛋,於是神父去廚房求來一枚雞蛋,瀕死的士兵艱難的吞下雞蛋,露出滿足的微笑,還沒等嚥下去就就斷了氣。
“真是浪費啊,這個臭小子”雷納德神父撫摸了一下他的臉,讓修士把死去的士兵擡下去。
“這是什麼?”神父接過羊皮紙,細細的看了兩眼,女男爵的字說實話寫的挺醜,但還是能看的明白的。
雷納德絲毫不感到意外,女男爵和薩姆爵士的婚姻是非常失敗了,兩個人結婚時已經四十多歲了,薩姆爵士作爲一名流浪的大半輩子的僱傭騎士,急迫的想找個一個容身之所,最好是能受到他掌控的地方,然而女男爵非常主見,日光塔的日常事務都被她抓的死死的,薩姆爵士只能在領地裏抓抓強盜打打獵,甚至收稅交稅這種工作他一點都沾不上手。
如果僅僅是這樣就算了,兩個人如果能誕下一個孩子,可能情況還要好一點,女男爵如今年過五十,已經絕對無法生下孩子了,而薩姆爵士仍然身強力壯,他渴望擁有一個可以繼承他姓氏的孩子。
從去年開始,薩姆爵士就單槍匹馬離開了日光塔,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在哪位貴族老爺手下做事,他從未寄信回來。
金娜女男爵作爲他理論上的主君,可以單方面解除婚約,這是合理合法的。
“既然你決定了,那就這樣吧”雷納德神父帶着女男爵來到自己的小書桌前,抽出一根鵝毛筆,在上面胡亂簽上自己的名字:“我宣佈金娜·塔爾沃男爵,和薩姆·夜樹爵士的婚姻從此刻宣佈無效,諸神可以見證”
金娜女男爵將這卷羊皮紙收緊懷裏,然後又拿出另一張羊皮紙,這是她準備將自己的男爵之位傳給兒子的證明,只要蓋上了雷堡伯爵的印章,就算可以生效了,理由她也想好了,就擺在面前嘛,雷堡的守城在她的指揮下宣告失敗了。
整個雷堡都陷入了忙碌之中,厄德親王和嬰兒皇帝的戰爭可能遙遙無期,不知何時會結束,但對於雷堡已經完成了他的使命,城裏的平民們已經在各家領主的帶領下,開始打點行禮,帶着家人的骨灰準備返鄉,衆領主依依惜別,雷堡的領主們已經許久沒有集的這麼齊過了。
作爲守城戰的指揮官,金娜在雷堡裏還是有較高的威望的,路邊的平民士兵們向她致以問候,同僚領主對她微笑,口必稱願彼此的未來更加光明。
看到這樣一幅美麗的畫面,她再也沒有任何遺憾,邁出堅定的腳步朝維奧則家族的主堡走去。
臨時城主德比拉正坐在父親和哥哥的書桌前,書桌上擺滿被他親手捏死的信鴿們,他一臉懊悔滿是怨念,剛剛狠下心來把浪費糧食的鴿子捏死,圍城戰就結束了,這讓他的行爲看起來像個小丑。
“德比拉,這裏有份聲明,希望你能以臨時城主的身份簽署一下”金娜說完把羊皮紙放在桌子前,她看着滿桌子的死鴿子:“你這是在幹什麼”
“沒什麼,這是今天的午餐”他把鴿子挨個扔進草筐裏,搖搖鈴讓廚娘們擡去廚房,吩咐一定要燉的爛爛糊糊,久經訓練的信鴿可不是尋常能夠喫到的。
看完了這份簡短的退位聲明,德比拉扭起眉頭:“我現在已經不是臨時城主了,德爾拉會成爲伯爵,你應該去找他”
“他躲在屋子裏,誰都不見,投降讓他顏面盡失,而且現在投降儀式還沒開始,你還是臨時城主,簽了它吧,看在我這麼多年盡心盡力的份上”金娜勸說道。
她說的如此動容,讓德比拉無法拒絕,他摘下套在手指上的印章,開始燙封泥,然後詢問金娜以後的打算。
“我想去萬邦城看看,加入曙光大教堂的修女院,我這些年過的太辛苦了,日光塔的事情都要讓我操心,這對於我一個女人來說,真的有些力不從心”金娜決定把男爵傳給兒子後,也不再像平時那樣板着臉,反而露出一個女人的姿態,把疲態暴露的一乾二淨:“三十多年前我的父親暴死,我的私生子哥哥把領地劫掠一空,儘管維克帶着雷堡的軍隊幫我把領地奪了回來,但也差不多是一片廢物了,我把日光塔從無到有重新建立了起來,把逃走的領民們挨個請了回來,我真的很累,我很想休息”
德比拉點點頭:“我亦是如此,我想找個機會,去帝國其他的地方看一眼,相比城外維克爵士的兒子,我甚至連南方領都沒走出去過,眼界還是太小,如果有可能,我們會在萬邦城的曙光大教堂的重逢的”
封泥躺好,德比拉簽署上自己的名字,印上了金幣穿劍的封泥,然後他緊緊握住女男爵的手:“金娜大人,我代表維奧則家族,感謝你多年以前對雷堡所進的義務和責任”
女男爵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咬着嘴脣,儘量不讓自己哭出來。
這是管家瓦特敲門進來:“大人們,時候差不多了,我們該出城去,只是外面忽然下起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