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浮雲列車 >第六百零三章 天階守望者
    難怪我沒找到它。尤利爾錯愕地睜大眼睛。『懺悔錄』和誓約之卷間存在某種聯繫,在梅布爾女士的小屋時他已經察覺到了。可在施蒂克斯的書房中,這種聯繫蕩然無存,他還以爲是夢境的緣故……結果出人意料。</p>

    “一卷寫着不知道什麼符號的獸皮紙。”波加特將它展開,“這就是阿蘭沃的聖經?”</p>

    “不是這麼解釋的。”因爲尤利爾答應會幫忙,阿內絲開始知無不答、言無不盡。“它是古老的神聖遺物,才被稱爲聖經,並非阿蘭沃所有。傳說上面記錄着秩序的祕密。”</p>

    “讓我們來檢驗傳說。”騎士掃開雜物。</p>

    羊皮卷輕易平鋪在桌面上,每一道符文都熠熠生輝。紋路彷彿黃金絲線繪成,充滿瑰麗的神祕感。即便觀看者斷言它來自於諸神,恐怕也會有人相信。可惜在諸神面前,神祕生物也是凡人,解讀秩序的祕密不需要力量,而需要知識。</p>

    “它寫了什麼?”波加特問。</p>

    “我不知道。”阿內絲回答,“這是諸神留下的文字,只有虔誠的信徒有資格學習。這卷聖經不屬於破碎之月。”</p>

    斥候騎士點點頭。“破碎之月是你們的神,我聽說過。”他的手指撫過邊緣的花紋。“奧雷尼亞信仰三神,好處現在就體現出來了——我們對應上的機率更大。再不行,那位蒼之聖女大人也能試試。”</p>

    “不用麻煩她。”尤利爾開口。保持鎮定,他對自己說。這是一個一千年前的夢境。伊士曼王國位於千年前阿蘭沃的土地最南端,這沒什麼奇怪的。不過是湊巧。湊巧……“它寫的是蓋亞神文。我認識這些字。”</p>

    波加特挑起眉。“我說過,碰上的概率很大。尤利爾,上面說什麼了?”</p>

    “是一首詩嗎?”阿內絲急切地問。</p>

    我也希望那是一首詩。“不。”尤利爾回答,“它寫的是:『帶來變革與開拓、死亡與蘇生、斷絕與往復的天階上的守望者,以輪迴的名義,你願意從今開始懺悔嗎』。”</p>

    每讀一個字,符文就消失一截。但毫無疑問,它就是誓約之卷。</p>

    “聽起來不像是什麼秩序的祕密。”波加特直皺眉,“懺悔?天階上的守望者?它指的是什麼?”</p>

    “我不知道。”學徒說,“這不是一段誓言。不是。”他想起另一段話,那時他選擇了同意。要是我說願意會怎樣?在千年前的現實,找到它的不可能是尤利爾。他隱約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你要答應它嗎?”</p>

    “誰?這捲紙?”騎士驚奇地望着他,“不。當然不。幹嘛要向來路不明的東西發誓?”</p>

    “這是銀歌騎士的守則之一嗎?”</p>

    “正常人都會這麼做,尤利爾。你的神祕學導師是誰?他難道沒教過你常識?”</p>

    “我確定他教過了。”雖然晚了。“只是問問。看來沒人想嘗試一下,施蒂克斯也沒答應。”喬伊更不可能。他們都沒發誓,尤利爾心想,只有我一個。</p>

    “你認爲他是看不懂神文麼?”</p>

    “誰知道?不過很容易判斷。”尤利爾把桌子上的羊皮卷塞進衣櫃縫隙,只留一半在外面。水妖精猝不及防,驚聲尖叫,彷彿塞進衣櫃的是塊燒炭。但這樣確實有效。頓時,羊皮紙上浮現出了新的文字,這次連尤利爾也不認識。</p>

    阿內絲低呼一聲。“聖經上又有字了。”</p>

    尤利爾伸手摸摸口袋。“是什麼?”</p>

    “……”一陣怪異的沉默,學徒的誓約之卷猛烈發熱,幾乎燒焦皮革。但他什麼也沒聽見。“它還是想讓我發誓。”除了這句補充。</p>

    怎麼回事?尤利爾還在疑惑,波加特已頗感興趣地抽出了羊皮卷。“我試試。”他似乎在大聲念什麼,紙上的符文也再次變化。學徒睜大眼睛,卻只看到一片模糊。“片面的形容。”斥候騎士評價。</p>

    尤利爾聽不清也看不見,看來夢境無法還原誓約之卷的內容。先前他看到的只可能屬於喬伊,這個夢境的主人之一。但就像在霜葉堡轉職時一樣,學徒弄不清話的含義。</p>

    波加特迅速收起羊皮卷,以免它再次淹沒在諸多同類中。尤利爾則有太多謎團急需解決。阿蘭沃的水妖精將誓約之卷稱爲聖經,施蒂克斯奉命到異國奪走了它。他要找一首詩……什麼詩?誓約之捲上唯有蓋亞神文書寫的誓言,難道是女神的讚美詩?這東西似乎不止是一件神祕物品那麼簡單。水妖精理應知曉真相,可當初的奧蘿拉一點兒也沒表露出異樣……學徒甚至無法肯定它和自己的誓約之卷屬於同一張,畢竟,已知的『懺悔錄』就足有三份。</p>

    “阿內絲。”機不可失,尤利爾必須問清楚。“你說哥菲兒是聖經的造物,這是什麼意思?”</p>

    “她的母親因聖經而死。”阿內絲回答,“在得到聖經後,阿蘭沃人試圖控制它,他們要我的族人嘗試,以免自身受傷害。哥菲兒的母親是其中一個。我們都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她依然儘可能遠離羊皮卷。“施蒂克斯認爲上面是一首詩,他弄錯了。這東西是要人發誓。”</p>

    原來我不是第一個。“哥菲兒的母親向它發了誓。”尤利爾明白了。“然後她死了?”</p>

    “就是這樣。快拿開!你知道我死後不會有新的同族誕生。”</p>

    她害怕它。波加特將羊皮卷貼身收好。“只要不答應就沒事。”他保證。</p>

    答應也沒事,除非違背誓言。他們一定逼迫哥菲兒的母親這麼做,好用來觀察後果。這些阿蘭沃人和聖堂巫師一樣,尤利爾不快地想,都把殘忍當做尋常。</p>

    然而他也得承認,這時候的喬伊或許也一樣。先民的時代是殘酷的時代,人們崇拜榮譽和力量,蔑視生命,更不用說其他人的生命了。連生之神希瑟的森林種族也拋棄了原本的信條,被流放的舊聖女就是證據。</p>

    學徒本想繼續詢問,但玻璃破碎的聲音阻止了他。火種的視野中,澎湃的魔力流掀起狂風,震落一地樹葉。閃爍的紅光飛進院子,片刻間,黑煙在焰苗中躥升,爆鳴和熱浪滾滾撲來。</p>

    “初源。”波加特大喊,“他們回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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