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浮雲列車 >第二百四十三章 分頭行動
    “我會答應你。”尤利爾說,“但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你願意嗎”

    “我願意。”瑪奈毫不猶豫地回答。

    尤利爾雙手環住女孩,咬緊牙關不讓眼淚落下來。我他媽到底在想什麼該死的懷疑,該死的願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該怎麼辦

    他早就知道該怎麼做,他一直都清楚。銀百合覆蓋的青草地和石碑自眼前掠過。瑪奈的淚水浸溼胸口,他爲胸膛這點灼熱而渾身顫抖。“我答應你,我發誓將他帶回來。”他向她保證。

    尤利爾在一間客廳裏找到海倫女士。雄獅羅奈德厭惡後院的氣味,只押送巴恩撒院長和那個其實是侍從的守門人進入閣樓。誓約之卷對蓋亞的教徒擁有超越他人的約束能力,老修女被迫知無不言,投向學徒的目光充滿畏懼,好像看着行走的真言藥劑。

    “羅瑪不在。”女巫說,“她到修道院是個巧合,離開則是因爲一個她喜歡的小孩被送走了。有個修女認得她。真奇怪,好像只有那個院長看不見她。”

    “可能拉森先生給了她魔法。”關鍵不是這些。“瑪奈也認識羅瑪,她的孩子艾肯在兩天前被送走,羅瑪小姐也追過去了。”

    “她又跑哪兒去了”

    “瑪奈只知道她往東走。羅瑪小姐與被送走的孩子們並非同時出發,但目的地應該是一樣的。”尤利爾遞給命運女巫一打收據,但後者沒有伸手的動作,他便把這些文件丟進壁爐去。火焰熊熊燃燒。“這上面的記錄很亂,好在德蕾婭修女幫忙辨認出各項交易的具體信息。”他說出那個地方。“騎士海灣。這些訂單來自騎士海灣,還有一部分是東方各城,但都包括在去東海岸的路徑上。”

    “我們不瞭解羅瑪的行程進行到了什麼地步。”女巫指出。她對收據和目的似乎並不關心。原因是明擺着的,教會的醜事與她沒有半點關係。

    “但我們可以到終點去等她。”

    命運女巫對此並不贊成。“以逸待勞雖然便捷,但並非正道。而且血紅的夢魘將至,越快找到羅瑪,高塔就能越早脫身。我們最好往東走,雄獅肯定有法子跟上他的族人。”她告誡他,“作爲統領大人的學徒,尤利爾,你在考慮事情時得學會把克洛伊放在首位,而非個人問題。”

    尤利爾無言以對,他也不想跟“命運女巫”爭辯。即便不考慮神祕領域中的地位,海倫女士是拉森先生關係親近的人起碼拉森是這麼渴望的。而後者不計回報地給予他幫助,這使他很難不顧及這位親切長輩的感受。更何況,海倫女士說得沒錯。我是喬伊的學徒,應該將高塔放在首位。

    什麼時候值班表有你的名字了,再來說這話。

    索倫跳出來。它的口吻一下就讓人猜測到這傢伙目前不是本人。

    “觀景臺監測諾克斯,不是淑女該去的地方。”海倫女士回答,“要是哪天狄恩魯賓下了臺,那麼我十分願意來外交部,統領大人。”

    不會有那一天,除非他死了。

    “但願他長壽些我想您不是在責備我之前對您的冒犯吧”

    你無法冒犯我。喬伊以生硬的語氣寫道。不管怎麼說,蓋亞教會都是伊士曼的國教。如果事情鬧得太大,寂靜教會必然會插手進來。他們既有藉口,更有人情。

    女巫的面紗微微揚起。“人情久不用掉,就會失去效力。聖者大人比你我更清楚這一點。至於寂靜學派插手巫師們並不會影響到高塔。說老實話,比起光輝議會的聖騎士,我倒還挺喜歡那羣苦修士的。血紅預言未必沒有他們的份,也省得學士們在得知消息後急急忙忙趕過來了。”

    伊士曼是高塔的屬國。

    “但我們沒要求過。我們根本不想要這地方。”

    把這話跟你的導師說去。

    女巫心平氣和地回答:“我對他說過了。聖者大人認爲這塊土地意義非凡。”

    那你最好聽他的話。喬伊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爭論。我暫時不能離開布魯姆諾特。拉森的問題不大,但天文室的工作需要暫時交接。

    “他交給你了”女巫愕然地問。

    我得維持秩序。喬伊冷淡地糾正,不負責解答神祕學問題。隊伍的帶領交給羅奈德。你的魔法沒有大用,我可以把你接回高塔。

    “不用了。”海倫女士拒絕。“事情結束後,我希望到南部去看看。你的小學徒還可以給我當嚮導。”她衝尤利爾眨眨眼,他只好對這場飛來橫禍表示十分榮幸。

    那在血紅預言結束之前,你最好聽聽他的意見。喬伊最後寫道。

    戒指上的符文依次黯淡下去,尤利爾感到落在身上的目光也逐漸變得扎人起來。他硬着頭皮說:“其實單純從提高效率的角度來考慮的話,我們或許可以分頭行動。”

    “命運女巫”示意他繼續。她將心情和表情一同藏在面紗下,但起碼沒爲喬伊的態度而憤怒。也許命運集會的每位閣下都瞭解白之使的言語風格罷,難怪人們都怕他。

    “我們有三個人。”由於緊張,尤利爾比劃着手勢。“我們既可以依靠魔法追蹤羅瑪,又能沿着買家轉移嬰兒的終點守株待兔。”他思忖片刻,“也能在沿途的每一處教堂停留。”毫無疑問,最後一種情況需要耗費的時間會成倍增長,但也可能不費力氣碰巧遇上小獅子羅瑪她必然也是這樣一個個地方找下來的。

    女巫嘆了口氣。“我還是到東方去吧。旅行的日子一長,趕路就開始變得難熬了。而且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你不可能願意跟着我。你早就想這麼幹,對嗎”

    在是喬伊的學徒之前,我還是蓋亞的騎士。尤利爾心想。何況他對瑪奈發了誓,不找到艾肯決不罷休。“請您原諒,海倫女士。”他堅決地說,“但我非這麼做不可。我的魔法可以省下許多時間,沒準我會比雄獅閣下和羅瑪小姐先一步到東海岸去呢。”

    “教會並非凡人的殿堂,你可能遇上強大的神職者,甚至是寂靜學派的巫師。”

    “但他們肯定想不到,自己會遇上白之使的學徒。”尤利爾回答。他撫摸上腰間掛着的長劍和匕首,思考什麼時候會用上它們。寒霜晶瑩純潔,卻將染上墮落者的鮮血。鄧巴菲爾丁神父和巴恩撒修女絕非個例,我的劍正渴求他們同類的生命。

    話到如今,女巫再無異議。可學徒還有疑問:“我想我們最好還是徵求一下雄獅閣下的意見,他一定也很擔心他的族人”

    “等問過他,你就會發現這是可以省略的步驟。”海倫女士用她慣用的調侃語氣譏諷,“他寧願跟我交換,在伊士曼某座東方的小城裏舒舒服服地等着她送上門來,纔不關心什麼效率。我瞭解羅奈德扎克利,他就算過去一百年一千年,還只會是那個樣子。”

    她走出門前雕塑的陰影,月亮在她頭頂變換着明暗的光輝。女巫的目光充滿嘉許。

    “開始行動吧。孩子。我不會阻止你的打算。拋開任務和責任,你的做法是值得讚揚的。豎琴座的女巫認可人們對未來的抗爭,因爲這也是命運的一部分。尤利爾,如果你希望擺脫糾纏過去的夢魘,那麼現在着手還爲時不晚。”

    天黑得看不見路,對羅瑪來說也不會礙事。她能在夜間視物,這時候到希望月亮再暗一些,好甩掉緊跟不放的尾行者。這幫蠢貨根本不明白自己盯上的到底是怎樣的獵食者,多半還在做着豐收的美夢。

    有比甩掉他們更容易的辦法。她只需等在原地的草叢後,在跟蹤者到來時輕輕揮爪,便可斬斷一切糾纏。然而不管她在修道院裏怎麼破壞撒氣、出言恐嚇,羅瑪佩內洛普終究只是個年幼的獅人。種族賦予她輕取人性命的力量和流淌在血液裏的冷酷野性,但她還沒做好準備接受它們。高塔裏沒人教她怎麼殺人,拉森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小學徒尚未足齡就受到使者的殘酷訓練。更何況,羅瑪腦子裏根深蒂固的想法一時很難改變在布魯姆諾特,殺人的後果要比陸地上嚴重得多。

    那麼,她能想到的方法便屈指可數了。要麼打要麼逃。羅瑪弄不清這些鬣狗是爲什麼盯上自己,她早把原因忘記了。猜測人類在想什麼非常困難,因爲他們的想法總會改變。

    一支箭矢穿過樹林,風聲在她耳畔猶如尖哨。羅瑪感到怒火在肚子裏燃燒。但當她打定主意,要給這些膽大包天之輩一點教訓時,一道黑影嗖得一下在她鼻子前面飛過去。小獅子突然意識到這支箭與之前那支一樣,都是從前往後飛行的。有人在前面幫她。

    “過來。”有個聲音在頭頂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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