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見凌落風開口,也不再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而是正色說道:“凌師伯,師爺爺他和其他就個傢伙一起上山,他們和我合不來,就把我丟下了。”

    凌落風指着瞎子大笑起來,道:“上官亭啊上官亭,要我說你什麼好呢?明明是你把其他九人丟了紅老頭,何必說他們把你丟下了呢?”

    旁人不知,凌落風可知道瞎子在落霞宗的地位,若不是他生性不愛受到拘束,下一任落霞宗的宗主肯定是他。

    這樣一個人,竟會像小孩子一樣賭氣出走,也容不得旁人不笑。青竹宗的弟子盡皆笑了起來,其中丁丁笑的最歡,她三步並作兩步的跳到瞎子面前,指着他的臉,說道:“瞎子哥哥不知羞,竟然說謊,真不知羞。”

    饒是以瞎子黝黑的皮面,也不經苦笑一聲,攤開兩手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凌師伯。”

    凌落風微微一笑,道:“好了,別在這裏和我裝可憐,一上來就給我青竹宗一下下馬威,恐怕是紅老頭讓你這樣做的吧。”

    瞎子的臉紅了紅,右手撓着後腦勺,不好意思的道:“這事和師爺爺沒關係,是我知道的主意,我就是來看看凌師伯帶的隊伍怎麼樣,爲那九個不爭氣的傢伙打打前哨。”

    凌落風笑罵道:“你也別給紅老頭打掩護了,你會主動來做這種事情?只有他這種人纔會想到試探這種下作的手段。”

    瞎子的臉又紅了紅,聲音更加柔和了:“凌師伯既然知道了,又何必說出來呢?心裏明白就成了。”

    凌落風冷哼一聲,道:“我還就是要說出來落落紅老頭的臉面,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話鋒一轉,又道:“怎麼樣?試探了一番,覺得我青竹宗此次的陣容如何?”

    瞎子的臉褪去紅潤,正色道:“青竹宗自然是人才倍出的,青飛兄和霜雪妹子的實力又有了進步,補位的四個新人也頗有厲害之處,看來我落霞宗這次要全敗了。”

    凌落風的眼神掃過那張苦澀的臉,又很哼了一聲,不屑道:“上官亭,你什麼時候學的像紅老頭一樣了,青飛和霜雪是厲害,但還能厲害的過你嗎?”

    燕青飛和梅霜雪聽的這話,只剩下苦笑。他們雖然是青竹宗核心弟子中排名前兩位的,可要說勝過上官亭,卻不可能。

    別看上官亭是個瞎子,又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可兩人上次演武就曾敗於他手,此刻觀他與顧通天的一番嬉鬥,實力比上次更強。

    雖然自己也變得更強,但相比上一次,依舊強的有限。

    兩人同時心想:“這上官亭想必已經半隻腳買入凝神期了吧。”

    東南域中化元期的高手很多,化元巔峯的高手也不少,但凝神期的高手卻不多,因爲化元期到凝神期就是一道門檻。

    一名武者無論其資質多差,只要持續不斷的修煉,終有一天會到達化元巔峯,可凝神期就不是修煉所能達到的,還需要絕對的天賦。

    像他們這樣的天才比普通人唯一的優勢就是能在二十歲左右到達化元巔峯,能夠在身體機能巔峯時衝擊凝神,成功的概率要比四五十歲的化元巔峯大很多。

    聽了凌落風的話,瞎子不禁苦笑道:“別、凌師伯別這麼說,我可擔當不起。這些年我都扮作乞丐四處乞討去了,功夫可落下了不少。”

    凌落風對這個解釋嗤之以鼻,修爲達到化元巔峯,就不是修煉所能突破的,還需要一個機緣才能突破,上官亭化身乞丐,遊戲人間,就是在塵世中尋找自己的機緣,而他這般模樣,想必是摸到了門路,突破凝神期也就在眼前。

    凌落風忽然嘆了口氣,看了一眼燕青飛和梅霜雪;兩人都天才之姿,天賦並不弱於上官亭,但卻沒有上官亭這種豁達的心態與入世再出世的勇氣,也正是因爲這一點,兩人的修爲才停留在化元巔峯。

    “或許他有可能突破。”凌落風的餘光瞥到了許墨,忽然笑了起來。

    要說這十大核心弟子中誰能第一個突破凝神,不是實力最強的燕青飛和梅霜雪,也不是後來居上的柳青芙,更不是那個神祕的劍客阿醜,而是這個揹着一口與其氣質嚴重不符的許墨。

    捨棄巔峯的快劍而求重劍,說明他不但有創新的能力,更有破而後立的勇氣;甘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擊殺顏真,說名他有情義與擔當;能夠在青竹宗忍受十年廢物的名號而氣餒,進而一飛沖天,說明他足夠堅韌。

    一個有勇氣,有擔當,並且足夠堅韌的武者如果不能突破凝神期,那誰還能突破?

    顧凌波見場面一時安靜了下來,趕忙說道:“既然都是上山的朋友,那大家不妨一起走吧。”

    若是以瞎子以前的脾氣,多半會轉身就走,但此刻聽了顧凌波這話,他竟笑了笑,說道:“也好,我正想和青竹宗的朋友親近親近。”

    凌落風苦笑着搖搖頭,他知瞎子上官亭的性格,認定的事就不會放過,此刻便拿着皮鞭趕他走,他也不會走。

    當然除了敗在他手上的顧通天,其他幾人倒對這個瞎子沒什麼惡感,甚至丁丁還和他格外親近。

    畢竟大家都是天才,天才多多少少是有些怪癖的。

    一行人在顧凌波的帶領下上山,瞎子沒和熟悉的燕青飛等人走在一起,而是落在後面,和許墨等人走在一起。

    這下可好,一個揹着黝黑重劍的公子,一個絕美的綠衣姑娘,一個醜的就像惡鬼似得劍客,一個乞丐打扮的瞎子。

    四人一路走來,贏得了不少清風閣女弟子詫異的目光。

    這些目光掃來,令柳青芙面色一紅,忍不住嗔怒的看向瞎子,沒好氣的說道:“路這麼寬,你不會走另一邊,非要和我們走一起嗎?”

    瞎子微微一笑,道:“姑娘這可錯了,你走你們的,我走我們的,我可沒和你們走一起。”

    柳青芙語氣不善:“可別人會以爲我們是一起的。”

    瞎子不屑的道:“別人是別人,腦子長在別人脖子上,嘴長在別人的腦袋上,怎麼想是別人的事,怎麼說也是別人的事,我又何必在乎呢?”

    柳青芙被瞎子這一番歪理說的又氣又急,只能撇過腦袋,不去理他,至於心中是否在畫着圈圈詛咒瞎子,誰也不知道。

    許墨道:“別人的想法是別的事情,可別人想到了我,就是我的事情,我可以不在意別人的想法,但不能不在意別人想到我。”說完,微微一笑,道:“所以您還是走另外一邊吧。”

    他倒不是因爲瞎子的乞丐打扮而嫌棄他,而是瞎子的那灰白的眼眸,始終凝聚在他身上,彷彿要將他看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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