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眼睛微閉,沉聲道:“誰”

    領頭的道:“是青竹宗的許墨”

    三宗演武已過,三大宗門所有核心弟子的畫像和信息都流傳了出來,領頭的當然知道坐在桌邊喝酒的正是青竹宗的核心弟子許墨。

    可他卻不知道,王羲和許墨還有着血海深仇。

    王羲一聽到許墨的名字,眼睛立刻張開,兩道寒光激射而出:“你說的可是青竹宗核心弟子許墨”

    領頭的顫聲道:“是、是。就是他“

    本以爲自己大禍臨頭,卻不想王羲竟叫了一聲“好”,只聽他說道:“許墨,沒想到你居然和沙漠之狼混在了一起,這下就算殺了你,聶妄心也說不得什麼。”

    他四下張望了一下,然後開口問道:“知道這事的還有誰。”

    領頭的道:“除了我們四個,就只有沙漠之狼那邊的人了。”

    “好”王羲微微一笑,道:“你們乾的很好。”

    領頭的還想謙虛兩句,忽覺脖子一涼,擡頭便看到了王羲的指甲,帶血的指甲。

    “你、你好狠”

    話未說完,人便倒了下去,同樣倒下的還有他的三個兄弟,他們瞪着王羲,眼珠已凸出。

    王羲淡淡的道:“本來你們就應該死,現在又知道了不應知道的事情,就更應該死了,念在你們跟着我許久的份上,就讓你們速死了。”

    他擦拭着自己的指尖,那慢悠悠的動作就像擦拭着一隻盛放美酒的玻璃杯。

    他出手很快,所以鮮血並沒有濺到他身上,這種事情他很有經驗,衣服上若染了血,就不容易洗乾淨,所以他只讓指甲沾血,指甲上的血最容易抹掉,你只需要一張手絹或着毛巾。

    指甲上的血被擦乾淨,雪白的絲綢手絹上卻沾滿了血,就像一朵在雪地裏綻開的血花。

    雪與血融爲了一體。

    王羲看了四人一眼,此刻他們已經死透,頸動脈被劃破,本不會這麼快死,但王羲卻在劃破他們頸動脈的瞬間,將真氣灌入他們體內,暴虐的真氣在他們體內肆虐,攪碎了經脈和內臟,死亡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

    染血的手絹就像紅白相間的花蝴蝶,飄揚在空中,夕陽中走出一個人。

    聶妄心並沒有遠走,他看到了剛纔那一幕。

    王羲看也沒看聶妄心一眼,自顧自的說道:“你都聽見了,許墨和沙漠之狼混在一起。”

    聶妄心道:“聽到,這麼大的陣仗,想不聽到也不行。”

    王羲冷笑道:“你有什麼打算。”

    聶妄心道:“那是你的意思。”

    王羲道:“你不阻攔我”

    聶妄心道:“我爲什麼要阻攔你。”

    王羲道:“爲了聶青青。”

    聶妄心笑了笑,道:“她已經離開了邪月宗。”

    王羲道:“可她依舊是你的女兒。”

    聶妄心沉默下來,像是在咀嚼着王羲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我不會阻攔你的。”

    王羲眼神連閃道:“如果我要殺掉許墨呢”

    “悉聽尊便”聶妄心的背影消失在夕陽之中。

    許墨站在有間客棧門口,舉目四望,只看見一片黃沙。

    這是屬於沙漠的固有顏色,從不因人的到來而有任何改變。

    此刻,太陽已在東邊的天空探出了半個腦袋,熱氣開始從沙碩之下蒸騰而出,雖只是清晨,但仍熱的人恨不得將衣服脫光。

    風又復活了,停了一夜的風,終於在清晨復活,刮在臉上,就像燒紅的刀子,可許墨毫不在意,依舊自顧自的引着晨曦吐納。

    許多高手在成爲高手之後,便忽視了最基本的吐納,吞入晨曦的第一口空氣,就像包裹着飯糰一樣,將它包在口中,一口一口的嚥下,然後再整個吐出,這一過程就是吐納。

    迎新去舊,就是吐納的精髓,它能保證你的身體,始終處在最完美的狀態。

    清晨,本應是個人來人往的時間,客人會早起,趕上駱駝出發,又會有一些人來,同樣趕着駱駝。

    但此刻,非但沒有駱駝甚至連人也沒有半個,人都去哪兒了都被葉三娘趕走了。昨天夜裏,葉三娘提着菜刀在每個房間門前一戰,客人們立刻灰溜溜的逃走。

    當然沒付錢,葉三娘也沒皮面厚到還要收錢的地步。

    客棧的後面傳來赫赫人聲,不用說,一定是沙漠之狼的聲音;現在,整間客棧除了許墨之外,就只有沙漠之狼一個男人,粗活當然不可能交給許墨一個客人,所以只好幸苦沙漠之狼了。

    他在劈柴,用彎刀劈柴。

    先把整整一塊木頭中從劈成數段,然後再將其一段段的立好,一刀下去,即成兩段,沒有絲毫的凝滯,這一刀帶着風聲而來,隨着風聲而去,不留下任何痕跡。

    許墨順着風聲走了過來,果真如他所料,沙漠之狼正在劈柴,用彎刀劈柴。

    彎彎的彎刀就像月牙兒,是詩人口中最喜歡的意向,倘若有人用彎月劈柴,一定會被斥責爲暴遣天物,但沙漠之狼卻沒給人暴遣天物的感覺,他的動作很漂亮,就像在跳舞。

    男人的舞或許並不嫵媚,但卻充滿了力量的美,許墨看着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風停了,劈柴的動作也停了,沙漠之狼抹了把額上的汗水,正好看見許墨立在旁邊,他的臉上又出現了運動之後的汗珠,這汗珠不停的向外冒。

    “起的這麼早”沙漠之狼彎着腰整理着地下散落的木材,他的聲音依舊如昔,就像牧笛一樣乾淨清澈。

    “你認爲呢”許墨笑了,說道:“我一整夜都沒睡,躺在牀上睡不着。”

    沙漠之狼看着許墨的笑,忽然自己也笑了起來,說道:“你後悔了嗎後悔了的話,現在走也不遲。”

    他擡眼看了一眼太陽,說道:“順着太陽昇起的方向走,一路向東,大概一天就能走出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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