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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桌陷入了沉默中,過了好久,許墨打破了沉默:“這麼晚了,去哪兒了”

    阿醜沒有回答,只是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直把滿滿的一壺酒喝盡,這才一言不發的離開。

    柳青芙詫異的看了離去的阿醜,對許墨道:“他怎麼了”

    許墨搖搖頭,道:“心中有事吧。”

    空氣潮溼,有一種腐爛發臭的苔蘚味,氣息陰冷,就連石頭都是死灰色,看起來堅硬而猙獰。

    隧道里沒有風,正是因爲沒有風,這難聞的氣息才經久不散,就像是盤踞在人類內心頑固的執念一般。

    帶着瘋狂的執念,瞎子手持火把,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他高昂着頭,大步向前。

    瞎子不需要火把,但後面的人卻需要,瞎子看不見,黑暗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阻礙,所以他走在最前面帶路。火光照出了地面,反光的是積水,不反光的是泥,還有一些堅硬的石頭,反射着別樣的光。

    黑暗中傳來了“吱吱”的聲音,細碎而突兀。

    這本是極輕微的聲音,但在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的地方,又顯得如此明顯。

    一道黑影從漆黑如墨的前方竄出,那是一隻老鼠,一隻比普通老鼠更大的老鼠,大約有人的手臂那麼長。

    火光照出了它的臉,兇惡的眼神,尖銳的牙齒,義無反顧的瘋狂;它就像敢死隊一樣,向瞎子撲了過來。

    或許它很聰明,懂得選擇一個瞎子作爲攻擊目標,可它又很笨,因爲在這裏出現的瞎子,絕不是普通的瞎子。

    竹棍一動,準確的掃在老鼠身上,它甚至沒能發出一聲慘叫,就被真氣洞穿了身體。

    腸穿肚爛,血液綻開,就像一朵絢爛的血花。

    那雙兇惡的眼睛,瞬間失去了生命的光彩,變得灰白。

    丁丁吐了出來。

    許墨一邊輕拍着丁丁的後背,一邊無奈的看着瞎子,說道:“有必要弄的這麼血腥嗎”

    瞎子“呵呵”了一聲,道:“只是讓你們提前見見血,之後的事情會比這殘忍一百倍。”他不快不慢的語速,就像在訴說着一件普通的事情,可陰森的語氣又告訴所有人,他說的並不普通,他看起來並沒有什麼隱瞞,當然這也沒什麼不對,出去之後,他們所要面對的確實比着血腥一百倍。

    血沒有濺到瞎子身上,成千上百次的演練,讓他懂得如何不沾上鮮血,老鼠的屍體在地上滾了兩圈,滾過了一潭積水,染紅了幾塊死灰色的石頭,最後與一灘爛泥融爲一體。

    爲它默哀,來世投個好胎。

    繼續向前,這隧道就像沒有邊,看不見光線,也聽不見聲音,因爲沒有光,也沒有聲音。

    衆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只是機械的向前,再沒有老鼠之類的東西試圖攻擊他們,洞內的生物已經領教了他們的厲害,不會白白付出生命,這讓前路稍顯得平靜了一些。

    好事情。

    可誰又能知道呢或許不過是距離死亡更近了一點。

    黑暗狹窄的空間令柳青芙惴惴不安,她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素亂的心跳,就在這時候,一隻手握住她的手,從掌心傳來的柔軟的溫度,令她稍顯安心,可那心依舊跳的很快。

    隧道給人一種冷寂的感覺,那一點火把透出的微光,彷彿被黑暗吞噬了。

    “別擔心,就會出去了。”溫柔的聲音響起。

    柳青芙下意識往許墨身上靠了靠,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開始相信你了,選擇這樣一條路,真不知是對還是錯。”

    他們本可以亮出宗門弟子的身份從大門殺入,卻爲了一場更大的功勞,選擇從隧道潛入,這會產生兩種截然不同的想法,前一種就像攻城錘,無堅不摧的興奮;後一種猶如地下的老鼠,無孔不入的慌張。

    沒錯,老鼠無孔不入,但給人的感覺,卻是慌張。

    許墨笑了,同樣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在柳青芙耳畔送着氣:“別擔心,就會到洞口了。”

    柳青芙眼睛一亮,輕聲道:“你怎麼知道”扭頭看向許墨,甚至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一個淡淡的輪廓。

    可就是這一淡淡的輪廓,令柳青芙心安。

    許墨笑了一聲,他已經能夠感覺到空氣的律動,一股冷空氣卷席進來,如此的顯而易見,但多數人都沒有感覺。

    許墨相信有感覺的只有瞎子和他,或許還要加上一個阿醜。

    阿醜

    許墨下意識的向旁邊一望,這個原本就十分安靜的男人,此刻變得更加安靜。

    “他怎麼了”許墨想,皺緊眉頭,此刻的阿醜就像一具沒有生息的屍體,那藏在鞘中的長劍,彷彿也失去了原本的銳利。

    他遲鈍,鏽跡斑斑而這一切都是隱藏在一身兇厲的劍氣之下,此刻他身上的劍氣比任何時候都要濃郁,濃郁的幾乎就快滴出水來。

    “滴答”

    水聲傳來,瞎子嘴角蕩起了一抹微笑,說道:“就快到了。”

    誰都知道就快到了,可誰也沒有開口,誰都害怕那只是空歡喜一場,誰的心都很緊張,誰都無法放下。

    許墨回頭望去,一片濃墨一般的黑暗,與前方的黑暗幾乎一模一樣。

    柳青芙一邊拍着自己的胸脯,一邊心有餘悸的說道:“感謝上蒼,一切平安。”

    她真正應該感謝的不是上蒼,而是運氣,運氣給了她一段平靜的旅行,但卻將所有的血腥隱藏了起來。

    看不見的血,即將到來的敵人,還有一場不可避免的殺戮。

    走過一個拐角,前方有了些亮光。

    當十五個人從地下鑽出來的時候,發現他們來到了一出柴房。

    柴房的堆柴的地方,四壁沾滿了污漬,被斬斷的木頭和一些還未來得及斬斷的木頭,隨意散落在一邊,地上橫着一把柴刀,鋒利的柴刀。

    柴刀是用來劈柴的刀,可絕不下於用來殺人的刀,倘若柴刀不夠鋒利,就無法將木材從中心劈開,從這個角度來說,柴刀幾乎必須鋒利。

    倘若它鈍了,就到了被淘汰的時候。

    這把柴刀,顯然十分鋒利,在微弱光線的照射下,顯出了亮眼的銀光,銀光中又帶着一點點紅色,像是遠方紅燈籠的顏色,但在許墨看來

    它就像是血。

    柴刀上沾滿了血。

    不用出門就知道,門口有兩個人,實力在化元初期左右,沒有任何威脅,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柴房裏忽然出現了十五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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