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許墨高喊。

    顏赤揚停了下來,沒有回頭,站在原地回道:“還有什麼事情,玲瓏寶塔的名額已經是你的了。”

    許墨道:“有個人拖我帶句話給你。”

    顏赤揚緩緩回頭,凝望着許墨,像是在咀嚼着他的話似得,半晌無語,過了好久,纔開口說道:“是誰”

    許墨笑了,道:“一個和尚,你見過的。”

    “不可和尚”顏赤揚目光連閃。

    許墨點頭道:“沒錯,正是不可和尚,他託我帶給你一句話。”

    “什麼話”顏赤揚道。

    許墨笑道:“他告訴我,如果你被淘汰了,就將這句話告訴你,”語聲稍頓,許墨學着不可和尚的語氣說道:“記得在最無力的時候來找我。”

    “記得在最無力的時候來找我”顏赤揚苦笑一聲,回道:“我明白了,我回去的,不過先要大醉一場,好久沒有這麼輕鬆了。”

    許墨大笑起來。

    夜,無聲,有風。

    無聲的風拂着面頰的髮絲,司空血在自己的書房裏,一名手下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

    “顏赤揚和李大柱出城了”他沉聲問道。

    那個手下頭埋的更低了,聲音像是從稻草堆裏翁出的一樣:“是、是,沒錯,小人親眼看到兩人出城的,一前一後,像是在追逐。”

    司空血微微閉眼,半晌過後,睜開眼,冷笑兩聲,道:“好了,知道了,此事不可對別人說起,退下去吧。”

    手下如蒙大赦一般的躬身,轉身匆匆離開,走到門口時,忽然覺得後心一疼,視線模糊了下來。

    撲騰一聲,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司空血踱着步子走到他身邊,看着那張年輕的臉,冷笑一聲道:“別怪我,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祕密。”兩指一錯,打了個響指,一道黑影在窗口浮現。

    司空血看也不看黑影一眼,精緻說道:“值得應怎麼做吧,我不希望這件事情傳出去。”

    黑影一閃,消失無蹤,地上的屍體同樣消失無蹤。

    天亮了,又是一個清晨。

    當太陽昇起,氣溫忽然之間拔高,觀戰的人羣個個汗流浹背。

    主持人已經宣佈了赤霞宗和雲州城主隊的比武開始,許墨已經走上了擂臺,而赤霞宗那邊卻空空如也。

    這讓赤霞宗的長老月阡陌有些驚詫,他理所當然的認爲顏赤揚被一些事情耽擱了,於是招呼了左右輕聲說道:“你們快去客棧看看,顏赤揚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按照規矩,擂臺上點起了香,三尺長香插在香爐裏,緩緩燃燒,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趕去客棧的人匆匆回來,焦急的回到月阡陌身邊,在他的耳邊耳語了幾句,他臉色驟變,一雙怨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擂臺上的許墨,彷彿要將這個長相普通的男人撕碎一般。

    他終於站起身,走上擂臺,在裁判的詫異中高聲宣佈:“赤霞宗認輸了”

    一片譁然。

    “怎麼認輸了,這不是好好的嗎”

    “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我聽說赤霞宗的一行人根本就沒有出過客棧。”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怎麼了”

    任人羣鼓譟,月阡陌什麼也沒說,只是鐵青着臉,緩步踱到許墨身邊,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之中蹦出的一樣:“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讓顏赤揚拒絕出戰,但你最好別離開大沙漠,不然”

    他冷哼一聲,轉身走下擂臺,留給許墨一個堅挺的背影。

    聶青青走到許墨身邊,看了那背影一眼,低聲說道:“許大哥,他”

    許墨擺擺手,笑道:“一個輸不起的人而已。”

    他不懼威脅,李大柱這個人本身就是不存在的人,他能夠隨意轉變自己的身份,走出沙漠時,他又會變成許墨,沒人會懷疑他,因爲他從未泄露過自己的身份。

    韋紅瓊也一臉疑惑的靠了過來,碰了碰許墨胳膊,說道:“赤霞宗怎麼了怎麼就認輸了”

    許墨笑着聳了聳肩膀,說道:“我怎麼知道或許他們自知不敵呢”他笑的高深莫測。

    接下的事情越發趨於明朗,在許墨這一場決定了名額的比武以這樣一種方式結束之後,比武的發展變得順理成章,沒有什麼冷門爆出,應該晉級的隊伍都晉級了。

    到黃昏,太陽藏進了地平線,司空血走上擂臺,目光在所有晉級隊伍的臉上游走,深深的看了許墨一眼,最後雙眼平視,驀然的說道:“經過一系列的廝殺,現在我宣佈,最後的晉級隊伍是邪月宗、清風閣、青竹宗、丹鼎派、雲州城主、暮江門,月夜宗、一字慧劍門八支隊伍,如各位沒有異議,就請三天後在此地集合,由我和鄙宗的聶妄心長老帶領各位前往玲瓏寶塔。”

    一直心驚膽戰的韋振業終於鬆了口氣,雖然他有感覺雲州城主隊能取得名額,但在此之前,這根本無法想象,直到雲州城主隊的名字從司空血的口中說出,他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看着自己的女兒,內心中即有驕傲,又有擔憂;他驕傲女兒成爲了東南域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獲得了進入玲瓏寶塔的資格,然而正是因爲這個資格,他卻更加擔憂他對寶塔內的事物一無所知,唯一能夠確定是,內裏危險重重,而他也將無法繼續再庇護韋紅瓊,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這讓他內心升起了一種脆弱的無力感。

    人羣散去,喧鬧離開,長街恢復了平靜,當黃昏褪去了最後一絲餘韻,月亮很快就爬上了天空,幾乎沒有任何間隔的時間,彷彿太陽剛剛落下,月亮就迫不及待的升起。

    顏赤揚走在寂靜的長街上,昏黃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他面無表情,腳步也慢,彷彿不情願,卻又不得不向前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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